(一)
母亲风一样追过两个山头
却没能抓住前面那阵风的尾巴。
她揪起乱发般的记忆,闪过院子的车
模糊了视线。如果不进屋取水,
那车就不能风一样卷走五岁的儿子。
那日,母亲石头一样硬着头皮
在灌满风的乱石岗上呆坐了一夜
挽着来不及丢下的毛衣,继续织着另一半思念。
(二)
母亲从此对山风过敏,常关门闭窗
偶尔提起儿子,却说去山外追风赶时尚。
她相信季节轮回,风的每一次转向都将吹绿梦。
她总会到村口的河里扔下一个个塞满记忆的瓶子
将年夜饭的香、老家的暖,顺水漂送至能流到的所有角落。
(三)
母亲仍会给比风慢的过路者、流浪汉
施一碗粥或送一口水,
她总在流浪的人身上闻到儿子的辛酸
总觉得他们中会有一个人就是自己的儿子。
等待的日子和渐白的头发一样长、一样多
而母亲还要等。她一定在等山外吹来的风
等口衔家书、能越过重山的归雁
等一场母子抱头却不必醒来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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