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地空

错开了归期
无限江山美得可怕
那只久居深山的子规
一夜之间啼碎了误传的故事
当一段悠悠口弦
有意无意地泄露着秘密
我就用勾魂的食指
牵住茶花女的愁绪
待到伊人憔悴
一方净土又即将养育一群
懂爱也懂恨的好人

漫山雪水化作一夜柔情
只待一转眼
脚下便是一座座似曾相识的空城
当年骑着痩马追赶西风的我
在小桥流水处意外发现
肉体，终究埋不过死亡
“谷气”，终究诉不尽
与生俱来的孤单
为了爱得长一点
也为了恨得短一些
我趁离人们行色匆匆
终于倒着年轻了一回

这一天的夜幕低垂于我的愁眉
我用最后的骚动
苦撑住一所“游吉”
一朵来世的雪莲花
就预先开到了我的鸳鸯枕畔

2.欲空

夜色到凌晨就没有再下沉了
不知今夜的荒原
还有没有残留子规啼下的委屈
此时，我最想做的
无非是从爱人的某些部位
重拾一夜风霜

曾几何时，她的美
一次次令我的江湖黯然失色
她还用充满杀气的眼神暗示我：
懂爱的人都不配委曲求全
只有一颗颗拒绝神灵指认的心
才有资格体验失意的荣耀

当一段私欲从血脉中堵塞
另一把利刃就开始划破人生的尺度
于是，所有人都忙于奔跑
所有情，所有义
都被聪明人运筹帷幄

我趁夜色掩护
一次次躲过衰老
翻山越岭寻找那个
从命运的波澜中退席的爱人
其实我就想当面告诉她
当年她暗藏在伤口中的祭日
是我如今鸿飞冥冥的源头

3.巨变

多年不肯回头的浪子
假如恰好在今夜迷路
他的后半生就会输得妙不可言
他深知，一生委曲求全
只是为了让灵魂裸露一次
而仅仅这一次
他就看到了弯腰与躬身的不同含义
看清了真相后
他定会同飞鸟一起归巢

煮了一个年代的酒
苦涩终究多于醇香
曾经心醉的人
在梦醒的边缘左顾右盼
生怕有朝一日
上半身与下半身会开展一场
旷日持久的决斗
他不敢想象
这场血腥会令多少可爱的人
从此可怜兮兮
就连唯一懂得羞涩的人
也会在来路不明的民风下
惶惶不可终日

不知过了多久
那只多嘴的乌鸦
衔着一粒熟透的种子
在命运的缺口处
寻找适合播种的净土
却意外发现
同样的一片天
有时一尘不染
有时黑云压城
它就为此哀鸣了一生


4.息变

夜深了，我又开始爱上
那个不爱回家的姑娘
她说她的半生早被诺言禁锢
余生只剩下一首
尚未被润色的情歌
我知道，假如能走进她的心门
我就有勇气盗取爱的秘密
学会奋不顾身
也学会适可而止
假如后半生被她的眉眼耽误
我就一边乞讨，一边朝圣
去寻找那份
尚未被哲人定义的情

掏空身体里的主义后
人人都学会了装扮今生
我的江湖就开始失色
爱人还未长大
我只得把那一半的巫山云雨
留给将来爱她的人

当月光泄露了我的心事
我就半推半就地承认了
流水指认的天口
明天过后
我的爱人会嘲笑我
我的灵魂会嘲笑我
而在命数之外
谁又能说清
那句终将褪色的诺言
一直在振奋着一颗芳心

5.出口

仅一场梦的时间
我就被那人推上末法的风口浪尖
自那次相遇，我的愁，我的恨
真的不再关乎风月了
今夜趁着月色朦胧
我走过巴格图错开了死期
即将长大的爱人暗示我
她剩下的最后一点矜持
是我命中江山的底色
这时的绚烂
终究会躲过回光的返照

窗帘制造的夜幕下
所有聪明人都在精算着人生
还有那些善于发现的人
正在义无反顾的荼毒着信仰
至此，一段话把另一段话说废了
一个人把另一个人爱废了
伤痕累累的我们
为了牵住那最后的救命稻草
不惜夜夜形容枯槁
待到纷纷通透
有情人早已走出掌纹的脉络
消失在那座预设在午夜的独木桥上

我随喜，我赞叹
在末法的回眸处
般若月公主叮嘱我
自那一夜的山河破碎
她便一直守护着那道美丽的伤口
还随时恭候着我前去幽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