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来信

作者: 2017年05月29日13:22 浏览:904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题记:
近期发表的一些诗

我记得我已离开了河州。来信,
可能源于那份承诺。在拉萨,一个额头出血的姑娘
跪在我面前,“给我点钱,您会幸福的。”
那声音困住我。我仓促丢下一张绿色人民币,
她马上起身。“在七月,您将收到一封信”

我离开拉萨,回到河州,今早又离开了这里。
母亲打来电话,说我走后有封信放在我桌上,
我从未见过它。或许我忘记了,我已习惯
忘记一些人,习惯继续闯入另外一些人。灯光闪烁,
将我拉回现实。此刻,我在这辆列车上

从九十年代开来的车,残存着一些老旧的漆,
我剥下一片又一片,证明我常在这坐着。
这些时间,我没有给任何一个人写诗,
也没有长久地沉默。我在想象一种惊喜,
那些兴奋的爱人,会送给我们什么

南行或北上。车要经过无数陌生的地方,
它极具耐心,赋予我往日的睡眠。但这是变相压迫,
我挣扎着渐渐苏醒。彻夜未眠的人,大概是半夜上的车
他洗手、上厕所,眼中布满血丝,像藏着一堆即将被淹没
的蚂蚁。我缓缓张口,想对这个陌生人诉说我的梦境

他忙着打理行装,吹着口哨:“想听个故事吗?
一小时前,有个女人打开你的口袋,取走了一封信。
她说她是你的爱人,不想扰乱你的梦境。”我摸着口袋,
她是谁?为什么拿走?怎么会有信?当我说出“信”字时,
他悄然而逝。我敲着窗玻璃,自言自语,“这才是梦?”

2016.7.3
2016.8.5改


回地点评:

这首诗有一个相对完整的叙述结构,以及较为平缓的叙述语调。关于“一封信”的故事,关于“得到一封信”与“取走一封信”之间的微妙感应,关于“信”的歧义,让诗的第一节与最后一节得以前后关联。这首诗的主题,可以认为是时间,或命运,但也可以认为,诗人其实希望处理的是,生命与诗歌之间的那种神秘而隐逸的关系。诗歌“这才是梦”的结尾一笔,和第一句“我记得我已离开了河州”那种恍然若梦之间的微妙呼应,使得读者进入一种现实与梦境之间的交叉地带。读到这里,读者大约会返回诗的第一句,再往下读,然后,整首诗的内在结构得以再一次展开。

将现实与梦境交织,或故意模糊两者之间关系的写作技巧,自现代主义以来,早已谈不上多么新鲜了。但这首诗歌的辨识度,我觉得依然存在:比如第一句中的“河州”这个非常古老的地名。诗人没有用当下通用的地名“临夏(回族自治州)”,而用了“河州”,我想应该是有他自己的考虑的。这个地名,与黄河的上游,与大禹治水(相传大禹治水“导河积石”,积石,即临夏积石山),与中国最为古老的书籍之一《尚书》都可以发生关联。


      南行或北上。车要经过无数陌生的地方,

      它极具耐心,赋予我往日的睡眠。但这是变相压迫,

      我挣扎着渐渐苏醒。彻夜未眠的人,大概是半夜上的车

      他洗手、上厕所,眼中布满血丝,像藏着一堆即将被淹没

      的蚂蚁。我缓缓张口,想对这个陌生人诉说我的梦境


    这一节写得很好。诗人让火车、时间、睡眠、苏醒、彻夜未眠、眼中布     满的血丝、即将被淹没的蚂蚁、陌生人、诉说、梦境……等,在一种火车与时间、意识的流动性中渐次呈现,在“我”希望对陌生人倾诉梦境的意向性中,陌生人反而对“我”述说他看到的“白日梦”故事。

    “一首诗是我让它醒着的梦。”特朗斯特罗姆说。这句话与这首我不知道作者名字的诗之间,也产生了一种应和。

投诉举报

赞赏记录:

投诉举报

举报原因(必填):
侵权抄袭 违法违禁 色情低俗 血腥暴力 赌博诈骗 广告营销 人身攻击 其他不良信息
请详细阐明具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