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念叨武汉几次（组诗）
                 王清铭

      ▲有关武汉
           
有关武汉  知道黄鹤楼
黄鹤去了  李白来了
像我一样不敢题诗
黄鹤去了   蝙蝠来了
像肺叶一样扇动翅膀

有关武汉   知道武昌鱼
这些鱼   曾陪一位伟人横渡长江
胜似闲庭信步
那个伟人  曾写过两首诗
送瘟神   纸船明烛照天烧
那火光   至今还照亮我的双颊

我真的没到过武汉
武汉长江大桥的图片贴在
童年的火柴盒   除此之外
武汉就贴在中国地图上心肝的位置
浓得如被击打多年的淤血

武汉就是现在贴在脸上的口罩
限制了呼吸和呐喊
扯掉了  就容易被感染

日暮乡关何处是
烟波江上已封锁


       ▲还是武汉

没到过武汉  
这些天  长江和汉江
经过武汉时  变得越曲折
越像所有中国人的九曲愁肠

这些江水  压抑着哭声
你的哭声  我的哭声
哽咽着流过武汉
这些江水  呲着牙
在凛冽的寒风中流过 
每一朵寂寞开放的浪花
都是缄默在心底的呐喊

在地理书上读过
武汉是九省通衢之地 
这个地名  每天都通向
我们的心灵  有一种疼痛
澎湃在长江和黄河
以及我身边的木兰溪

风樯动，龟蛇静
龟山和蛇山挺着胸膛
顶起低垂的天空
如果能够  我们充血的眼瞳
就是武汉上空的太阳

每天早晨醒来  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用手机看  疫情中上升的冰冷数字
十指连心
那都是患病的兄弟姐妹

心里念了武汉几遍
一些祈祷是没有用的
但多念叨一次  我脚下的土地
就延伸向武汉  
武汉就不再是孤岛


      ▲立春的中国

戴口罩的春天
在夜里打了一个喷嚏
雨湿了早晨寂无人迹的街道

没有割骨的寒风
不是干咳  大地的肺部
吸纳清新的空气

是春天了  天空里的两三点雨
没有人读作眼泪
是春天了  没有什么能
阻止春天的到来  包括肆虐的病毒

所谓立春  就是我们站立着
春天就来到了
站立的春天  站立的中国
             2月4日立春


         ▲仰望天空

30°或45°都行
30°搁不住眼泪    生怕
有两行滂沱的泪
一行叫长江    一行叫黄河

还是选择45°吧
能搁住眼泪和所有的心疼
不让眼泪流下就是坚强
其实我更想让眼泪
成为钢铁淬火的水

其实无需多仰望
蓝色的天空就是一只圆瞳
看守着你的孤单
我的孤独

我选择90°平视
我们站着   天空就不会倒下

或许很快  我和武汉
会选择俯瞰     
俯瞰如期到来的春暖花开
天空中的九头鸟
将悠游如长江中的鱼


       ▲每天念叨武汉几次

每天早起  都要先看看
那一串冰冷的数字
看看那个如淤血一般的省份
那个咯血一般的城市

烧热一壶水之前
打开电视  看看央视新闻频道
电视上的节目就叫“武汉直播间”
有很多人在口罩后发出声音
谈论疫情和武汉
喝不喝茶  武汉都以一种
特殊的方式进入我们的心底

每天都要念叨武汉几次
好像在那里有很多亲人
我，一个普通人
闭门却不是索居  武汉
有很多亲人在外地
我就是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