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温顺，很愿意和人亲近
你不吃庄稼，不伤害其他动物
你主要吃白蚁
然而，因你的名字里有“穿山”二字
人类就臆想你能通乳，你能健身
因你背部覆甲，因你指爪尖细光滑
人类不仅把你当美食当名贵药材
还把你重叠的鳞甲挂于墙壁
把你晶亮的指爪嵌于戒指
——用你的肉体填充他们无底的胃
用你的美装饰他们的丑陋
用你的死吉祥他们的命运

我看见在阴暗的交易市场，你们那成千上万的尸体
蜷曲成  成千上万个问号
蜷曲成新时代的《天问》！


蝙蝠说


带着五千万年前的风尘
把生命的巨伞打开，无翅而飞

为了保护世界清净
不惜自己成一座移动的病毒库
昼伏夜出，捕捉蚊蝇
侦探魑魅行踪
你们害怕病毒泄露，伏悬崖居山洞
屏息敛声，默默面壁
把无边孤独一肩扛起
倒悬着睡觉，胜于卧薪尝胆的艰辛

但谁理解你的义胆忠心
是谁觊觎的眼睛，设下陷阱、罗网
给你备好沸腾的油锅
热气汹涌的蒸笼

在啧啧称赞的咀嚼中，饕餮者并不知道
他们已把“福”篡改为“祸”。



青蛙说


把江河朗诵得 心潮逐浪高
把泉水朗诵得 万仞清高
溪水里谱写 生命的符号
让春天受孕
荒草岸练习绝世轻功
最难忘 你们那盛大的合唱
背景 万山成丛
灯光 众星捧月
烘托 五谷的拔节声
伴奏 田野那铺天盖地的绿色交响

可是现在
水流老眼昏花
庄稼面黄肌瘦
你这乡土艺术家
已在我们的筷箸下
不明不白地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