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医生的判词


（一）一个大师傅

老李是对我最好的邻居，
他有着一手烧砖的绝活手艺，
从三百里外的南部县来讨生活，
大集体生产队烧窑，
老李被队长请来“看火”，
他可以凭一根钢钎，
往窑口里探一会儿，
凭着钢钎退热的速度判断温度，
他是一个大师傅，
他是村里的“工匠”。

包产到户了，
没有窑烧了，
他在生产队找了个女的结婚，
成了招上门的女婿。
村里有很多人都爱欺负他。

（二）一个勤快人

杏花刚露出肚儿，
测试着春温，
冰凉的冬水田里，
老农梨破冰冻的涟源。
那是老李在耕冬水田，
他要种下春天的秧苗。

骄阳灸烤着大地，
大地象死了一般的沉寂，
谁还在外面干活，
玉米地里他洒下滚滚热汗，
那是老李在炎火夏天劳作。

清晰而粗砺的声音在回荡。
锃亮的镐尖一次又一次陷进
坚硬的黄泥地，
那是老李在冬天的硬地上挖土。

白霜的冷气潮湿泥土的吱吱声，
切进去的锄镐发出短促的声响，
独轮车尖厉地叫着，
在地上印出深沉的泥沟，
老李佝偻着身板，
伴随着独轮车的吱呀吐出团团白雾，
那是老李在为他的儿子修房子。

多少年的春夏秋冬，
他伴劳动，劳动随他，
大地是他的孩子，
为了把大地装扮得更加艳丽，
他默默地劳碌，劳碌……

（三）老李摔死了

又枯又烂的草鞋踩在松疏的崖壁上，
他的身影，
在崖壁上晃荡，
锄，
伴随着枯老的树干晃动有节奏的刨着，刨着……

轰，枯老的树象黑色的闪电猛然倒向峡谷，
拔扯起轰然崩散地枯岩，
身影—
身影—
……

他摔得太严重了，
村里的赤脚医生说：
“我治不好，准备后事吧！”
三十二天过后，
老李死了。

（四）赤脚医生的判词

生命在贫穷面前，
等于一个赤脚医生的宣言！

今天，
当我们坐在高铁上吹空调，
成都的华西医院也是我们医感冒的医院。
我们，是不是该记住什么？
我们，是不是该珍惜什么？
或许，我们都找不到借口，
或许，这就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