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的故乡——周瑟瑟截句诗集《栗山》长沙品读会

作者:龙合辉   2016年07月18日 09:53  中国诗歌网    766    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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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瑟瑟诗集《栗山》长沙品读会

第12场诗歌沙龙实况 / 湖南省诗歌学会




诗歌的故乡——周瑟瑟诗集《栗山》长沙品读会召开


2016年7月23日下午,“诗歌的故乡——周瑟瑟截句诗集《栗山》长沙品读会”在长沙市图书馆二楼大报告厅举行,本次活动是由湖南省诗歌学会、长沙市作协、岳麓区作协、 湖南读书会主办,长沙市图书馆承办。

湖南省诗歌学会会长梁尔源、副会长罗鹿鸣、陈新文,长沙市作协主席唐樱、湖 南读书会会长张立云、著名诗人骆晓戈等100多位诗人、作家与读者参加了品读会。

诗人、作家周瑟瑟出生于湖南湘阴,著有诗集10部、长篇小说6部,获得过2009年度中国最有影响力十大诗人、2014年度国际最佳诗人、2015年中国杰出诗人等。周瑟瑟28年前从故乡栗山出发,现定居北京,那么在他的眼里:“诗歌的故乡”是一幅什么图景呢?他用100首短诗回答了这个问题。6月,这部名为《栗山》的诗集由时代出版传媒黄山书社做为“截句诗丛”之一出版。

周瑟瑟认为,“诗歌的故乡”里有我个人的精神状态,是对我的写作源头的确认,通过这部新作《栗山》,把我的语言节奏、诗歌意象、生命呼吸、内在结构和个人的精神状态融为一体,建立起“栗山:我的精神体”。

他说:“故乡是一个人走向异乡的出发地,故乡是一个人从异乡回来的家。”

据了解,诗集《栗山》采用截句形式创作而成,截句每首没有标题,且在一至四行以内,全书分“父亲的灵魂”、“怀乡”、“枯寂”、“爱是慈悲”四辑。诗人在这100首短诗里完成精神确立,个体的情感线索贯穿始终,这些短诗没有一句不与诗人真实的精神状态相关。6月24日,周瑟曾携带《栗山》回到故乡栗山,举行了“《栗山》与乡邻见面朗诵会”, 村民、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参加,场面朴实感人。这次《栗山》长沙品读会受到了湖南各地诗人、作家的欢迎,有从怀化、常徳、岳阳等地赶来长沙参加品读会的读者。

梁尔源说:“《栗山》是一部温暖的诗集,虽然每首形式短小,但诗人的情感浓厚,语言、意象在朴素中见真情。”罗鹿鸣说:“周瑟瑟虽然出湖28年,但他的诗心在洞庭湖,他的诗根在故乡栗山。《栗山》是他的中年情怀的一次集中爆发,是他创作历程中一部重要的作品。”

周瑟瑟在现场向读者介绍了《栗山》的创作状态,他强调他试图创造一个“语言中的父亲”,那个时时照护着他的父亲虽然不在了,但父亲的精神在诗歌里复活,他父亲的遗训“诗硬骨”在写作中转化为一个男人不屈的爱、对土地与人的拥抱,以及对“传统的未来性或现代性”的坚守与探索。

周瑟瑟回答了读者的提问,关于截句,他说他把它看作一种短诗形式,还是应该就诗人创作的文本来谈,毎个人的写作都会有自己的特色,《栗山》深入到个人的生命经验,是一种极为个人化的写作,现在不必把截句复杂化,写出好的作品才最重要。

读者们朗诵了《栗山》里的作品,湖南诗人黄明祥、梦天岚现场进行了点评。同时还播放了黄明祥拍摄的手机电影《栗山:父亲的床》,以及配有周瑟瑟诵读他的长诗《睡在父亲离世的床上》的原声版本。黄明祥介绍了《栗山:父亲的床》的艺术主题:“在拍摄之前没有剧本,只有个粗略的想法——从家里到墓地,又从墓地回来。在拍的同时,才在现场与镜头的移动中决定拍摄对象与速度,因此,镜头是即兴的,非预谋的,也是未经修饰的。手机与设备的局限,又决定了镜头语言的单一,所以,努力呈现具有修辞意味的环境与物,以那些天然的、非表演的、未经布局的,完成一定表达。这些非布置的物件与非人工灯光下的像本身具有多向叙述的能力,如锁、栅栏、路上的缝隙、火苗、木桶、电线、楼梯、草木等。这些物象,既是原地的实况,又朝向所能引申的含义,于离世的父亲是,于缅怀父亲的子女是,于大地是。”

周瑟瑟对《栗山:父亲的床》谈了他的看法:正如伊朗著名电影导演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Abbas Kiarostami)的观点:“一种简单的颜色和光线,一种特别的意义和时刻。”黄明祥以零度叙述捕捉一个既定空间里的物,大自然赋予人类的生活气息、布谷鸟疯狂的叫声、大地发出的神秘的轰鸣声,拒绝了音乐、叙事,无限接近现实、当下、客观、直接,构成了一部奇特的独立电影。“我相信我们终将走向时间的/黑洞,父亲在前面引路,我们排着队,像一队黑夜里的蝙蝠”。

活动互动环节也很精彩,黄峥荣、吴茂盛、潘桂林等进行了朗诵、点评、提问,活动最后,罗鹿鸣作了总结发言,对截句提出了自已的看法,对《栗山》给予了高度评价。活动现场读者反响热烈,气氛活跃,一部诗集,一部手机实验电影,引起了大家的讨论兴趣,23日晩上还举行了“少数:《栗山:父亲的床》”讨论沙龙,数十位诗人、作家与艺术家参加了讨论。




                                     (文/龙马明    摄影/龙阿辉 )








在周瑟瑟《栗山》长沙品读会上的发言

——兼及关于截句的思考

(2016年7月23日)

罗鹿鸣

 

 

各位诗友:

       在这七月流火的季节,湖南的文化活动也如火如荼。今天,在长沙市图书馆,就同时举行了三四场文化与文学活动,上午,常德市柳叶湖畔的《十月》诗会也拉开了大幕,下午,晓梦文学作品分享会也在止间书店进行。在我省热浪滚滚的文化文学活动中,我们举办的“诗歌的故乡”——周瑟瑟诗集《栗山》长沙品读会得到了大家的响应,你们冒着三伏天的酷暑,从全省的四面八方赶到这里,分享盛夏时节诗歌的清凉,在此,我代表省诗歌学会和各主办方表示衷心的感谢。

周瑟瑟的诗集《栗山》,是黄山书社截句诗丛19本中的一种。在此,我想说两点:一是关于截句,二是关于《栗山》。

去年,蒋一谈出版了诗集《截句》,微信研讨,应者如云,也由此开启了截句诗的征程。我当时也作了一个简短的发言,今天我仍然可以表明我的观点。在我看来,“截句”一词也是从老祖宗那儿借用的,不是新词;诗,是自由诗,也有百年历史了。我们写诗的人,每一个人都写过一行、二行、三行、四行这样的诗,相对于长诗或普通诗而言,我们以前叫它为短诗、超短诗或微诗。上世纪八十年代朦胧诗时期,那首短之又短、名声超大的诗叫做《生活》,它只有一个字:“网”;我家里的藏书里,就有多种几行内的短诗集。这几年,湖南陈惠芳一直在做同题诗比赛,仅两行;广东熊国华前年底与去年上半年发起了一个“微诗运动”,限三行;这些都是超短诗的范畴。但是,作为一个诗歌写作者,有意识地、专注于超短诗的创作,并使之成为自己的一种诗歌美学追求,集合在“截句”的旗帜之下,并创作出了不少优秀文本,使“截句”这一旧纸堆里的名词推陈出新,这还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就出现过微型小说、超级短小说、小小说的写作热,对于短诗、超短诗、微诗的写作热一直到这几年才出现。为什么如此?诗歌本身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后归于沉寂,或不受待见,人们都“一切向钱看了”,俗话说的好:“前途前途,有钱就图”,于是,快餐文化大行其道,诗歌也被经济与金钱边缘化、被丰富多彩的精神文化生活边缘化。随着经济增长的回落,钱难赚了,一些高消费的文化娱乐活动被限制,人们从疯狂的无度的挥霍大把金钱的活动中抽身而出,面对日新月异的世界,又开始回归内心,使健康的、文明的文化文学活动重拾升势。特别是近几年QQ群聊、微信圈的兴起,更为诗歌这一种短平快的文学式样提供了绝佳的传播土壤,促成了当前诗歌的繁荣。而短诗、超短诗、微诗更是汗牛充栋,借助新媒体大行其道,我在欣喜之余,也深感诗歌碎片化的隐忧。当然,不论是叫超短诗、微诗或截句,这都是附着在诗身上的一个符号或标签,内容决定形式,形式服务内容,诗歌的力量最终还得由它的内容决定的。

尽管现在的“截句诗”无论形式与内容,都不是新的,但有两个方面还是很成功的,在诗坛留下了清晰的印记,为诗歌作出了积极贡献。

第一,从传播学的角度看,从去年11月《截句》的出版,到今年6月《截句诗丛》的问世,仅短短的七个月时间,“截句”、“截句诗”在中国诗坛刮起了一阵劲风,他们通过自媒体和新媒体,使这两个名词高频率地在诗坛出现,短短的时间已让大家耳熟能详,并且得到一些诗人响应,投身到“截句”的创作中来,拥有了不少粉丝,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成功,成为诗坛一道风景。

第二,从营销学的角度看,《截句》《截句诗丛》的出版问世,在网上、书店都能买到。我昨天还在弘道书店见到了这一套丛书。他们打着“截句”的牌子,通过策划各种活动,加强出版社、作者、读者的互动,使这套丛书保持了较好的销售势头,带来了一定的经济效益,在诗集销售式微的当下,这是十分难得的,为出版社、诗人出版诗集、走市场提供了可供借鉴的范例。

再来说一说《栗山》。周瑟瑟是我国的著名诗人、批评家,创作出许多优秀的诗歌作品和影视作品,获过不少大奖。这次,他携着新诗集《栗山》回归故乡,让我们一起分享他的创作成就,我们深表感谢。这是他的第10部诗集,第17部著作,可以说,他是载誉而归、衣锦还乡。《栗山》有别于众多“截句”诗丛里的诗集,它不是微诗、超短诗的集合体,而是以超短诗的形式,表现同一主题的主题诗集。这本“献给我的父亲”的短诗集,它是立足于故乡故土,始终表达乡音、乡亲、乡情的主题,更像一部主题突出、被打散成短诗的长诗集,写出了个体的生命经验,这可能算得上一种探索与尝试,也正是这部诗集的独特价值所在。我创作过一本反映金融服务的报告文学《真情的天空》,在其中提出了一个服务理念:“服务的最高境界,就是创造感动。”我想,诗歌创作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如果诗歌言不由衷,没有真情实感,不能打动人心,不管贴什么标签、用什么形式表现都是徒劳的。也正为如此,周瑟瑟的《栗山》,用情至深,以情感人,它不管用何种形式表现,都不失为优秀的作品。周瑟瑟虽然出湖28年,但他的诗心在洞庭湖,他的诗根在故乡栗山。《栗山》是他的中年情怀的一次集中爆发,是他创作历程中一部重要的作品。

最后,祝福在座的诗友们,能够像周瑟瑟一样,以冷静的诗句表达内心炽热的火焰,以朴素的意象、司空见惯的名词呈现诗歌的结构、节奏与张力,创作出无愧于内心、无愧于时代的诗歌!



                                                (根据即兴讲话整理完善)








周瑟瑟截句作品



父亲的灵魂


北京飘雪,我突然想起故乡的池塘

在冬日暖阳下发亮,父亲离世后

留下几只鸡鸭在池塘的青石跳板上昏昏欲睡

其中那只鸡冠通红的是可怜的我

 


父亲临终那一天,他拉着母亲的手上厕所

“不行了,已经不行了……”父亲说

经过61年婚姻的人就要分离,母亲说“他紧紧抓着我”

我呆立于父亲的平静与母亲的悲伤之间


  

我家老屋空无一人,父亲的遗像在客厅端坐

“让他守屋”母亲说,院子里一棵老桂花树

在静寂的夜晚散发植物的清香,我怀念故乡的树木

在黑夜里发光,像我的赤脚踩进雨水



“人充满劳绩”,爱人才是你真正的故乡

父母要先于我们离世

留下我们相依为命,把彼此视为故乡

 



怀乡


小学校的树林哗哗作响,风吹教室窗户的塑料

像一个人打另一个人的耳光,我们提着小火炉

一生的温暖微暗,也比不过小学校里五年时光




天光透过窗户照在蓝印花被子上

我们睡在七十年代末的湘北早晨

国家正艰难,少年在饥饿里贪睡

四处借米的妈妈呀露水打湿愁容




蹲在茶园割草,露水打湿了我的裤腿

我熟悉云雀的歌唱,它们一群群盘旋

茶园空寂,鸟鸣愈发加深了我的恐惧

我知道朝阳会从松尖一点点照射过来



怀念栗山的每一棵树,它们都是九死一生的树

怀念栗山的每一座坟,它们都是埋葬生命的坟

没有人砍柴的栗山已经荒废,惟有树坚持生长

没有后人祭奠的坟已经坍塌,留下孤坟在冒烟

 


枯寂


认识枯寂比认识自己更难,枯坐在画案边

我眼睛里的白渐渐大于黑,心中的石块是

巨大的黑,向笔端奔涌,我被我自己击中

吞下一碗墨汁还不够,还必须徙步去江西



弘一法师穿一袭白衣,体温散失多年

站在我书斋窗下的乌桕树下。我一夜睡在

墨汁里,嘴唇乌黑,舌头发甜,喊口渴。

早晨起来跑步,身体像是死过一回一样空寂。

 


花天酒地与悲欣交集,两种分裂的人格

教育了我。我也曾陷入花天酒地,多么凶险啊!

总算过去了,现在我喜欢枯坐,喜欢画鱼

喜欢张开一张饥饿的嘴,立志把自己饿死。

 


不要独酌清酒,那种氛围更不要去碰

 


爱是慈悲


谢谢爱人,我在梦里做沙弥。吃素的生活

没有坚持,我愧对爱人的心。我理解她的

痛苦来自于世界的不洁,而我只是想体验

并不愿意舍弃肮脏的名声。不舍让我羞愧

 


冬天雪水洗净白菜,爱人手挎竹篮

我小时候的生活温暖而孤单

爱情要过20年才来到今天故乡的池塘边

 


深夜的滴水声到清晨还在滴。她

轻微的呼吸声如一只小鹿,试探

着夜的深度。睡梦中她洁白的手

触摸到我额头,如水滴对夜的爱

 

 

我们母子去土地庙烧香

拎着鱼肉与供果

风吹池塘,碧绿的水波仿佛要扑到脚上

要与我们一起跪下



责任编辑:龙合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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