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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16

父亲的菜园子

刘锋

这块巴掌大的菜园子
是父亲唱给自己的小曲儿
他敲着土坷垃儿唱
他挥着木水瓢儿唱
他捉着青虫儿唱
他锄着野草儿唱
唱出豌豆尖儿的绿
唱出西红杮儿的红
唱出朝天椒儿的辣
唱出青皮黄瓜儿的脆
唱得葱儿绿是绿白是白
唱得蒜儿苗是苗瓣是瓣
所有的小菜儿
都必须
唱出阳光味儿
唱出月亮味儿
唱出露珠味儿
唱出乡土味儿
唱得四季分明
唱得原汁原味
唱得不留一丁点
化肥味儿
农药味儿
温室味儿
他要用这样的小菜
炒出爸爸味儿妈妈味儿
让远行的儿女
闻出老家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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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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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16

星星

竹米

万物正赶在我之前去爱你
溪水不必太慌张。
晚秋里蒲公英是我
大雪封山是我
飘来散去的白云
或清风是我。亲爱的
万物正赶在我之前去爱你
仿佛此后许多个时辰
明亮都没有忧伤。鱼群摇曳
只吹动不为人知的那一小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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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15

风吹菊花,村庄

作人


鸟翅把天空染蓝,又绣上几朵轻霞
蛐蛐把方言捋细,轻轻一挥
十月就熟了

田野里,稻子收了,豆子收了
白菜萝卜己经绿了甜了
风来得正好
风用它的纤手,一页一页地翻开秋天

篱里篱外,一大片菊花被秋风诵读
入韵的十月是村庄的伴娘
给檐角妆一朵大方
给栅边簪一朵端庄

最是细细竹梢,钓一群菊花
轻轻唱起金色的小调
菊花飞,菊花黄
风吹菊花,村庄已经长大

十月的村庄闺字待嫁
谁把她娶了,等到春暖花开
好好养育一群稻谷和白菜
养育一群绿桑和野麻
养育一群上不了厅堂却下得了厨房的人间烟火
养育古老而永恒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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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13

苹果,或一首诗

段启章

苹果,或一首诗的过程
            段启章

说起苹果,最先兴奋的
是我的舌头,像狗尾巴
在酸与甜之间摇摆
有液体在唇齿间生成
不断滋润着喉咙
接着是眼睛,仿佛看见
闪着光影的小刀
精致地旋转,拿刀的手
小巧、白皙,散发着
温柔的光晕
我想到圆满
想到你的脸 和苹果树
我们从苹果园走过时
蝴蝶在跳舞 蜜蜂
在唱歌  阳光从树枝间
伸出的手,在你脸上涂着
仕女才用的胭脂红
你不听打探我的童年
我的童年与苹果无关
而现在苹果却越来越多
我想到了腐烂
想到盛过鱼鳞的垃圾桶
丢掉苹果的手,有
浓烈的醇香,像记忆
徘徊着,不愿散去
像我们走过的城市
模糊的人群和朦胧的街道
看见的日出日落
花园的向日葵和路边的蒲公英
我还想到牛顿
我想,苹果肯定比牛顿
更早知道地心引力
就像我在房间的阳光中
看到的,拥挤、碰撞
飘逸的尘埃,
也一定比爱因斯坦
更懂得,什么是
时光弯曲
    2016.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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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12

不再行吟的罗伯

周塬


追赶月亮的人,月亮是夜晚的伤口。
漂泊夜行,从没有经历太阳持久的 光芒。

最高的塬上,赤裸躺下来,仰望星空。那些恐惧的眼睛,如何逃离苍穹?
在鬼魅横行的地狱,我不想在那里写作,我想在那里发疯。

挂满积雪的树枝,孩子伸出的手臂。祈祷的钟声,悠远而肃穆。
生活剥夺去最后的激情,哪里还有美丽的未来,空虚的风狮群般卷过山岗。

谦卑纵容了深不可测的世界,善良失去蜷缩的角落。流血的星星永无回声,冷冷的夜。
只有我忍受自己,十万折磨。我希望再无人是我——沉默,近于无用。

上帝以不同形式创造耶稣,他再也不能负重前行。十字街口,徘徊的苦难,迷途是多么闪亮的终点。
天使与哀歌,中箭的飞翔。人们依然平静地齐唱赞美诗,教唆这个世界忘记苦难,感恩神的赐福。

我不想在这里写作,我想在这里发疯,人们习惯了诅咒,不再听我的吟唱。
高原之巅,我要赤裸安睡,直到世界一声j巨响,不再醒来。

月亮是夜晚的伤口。


2016.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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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13

汤沟老街

江岸


从芜湖坐半小时轮渡过对江
到二坝,经板桥,过陆家跳*
就快到汤沟老街了
一岁那年,我眨巴着小眼
被母亲抱着穿过长长的小街
坐小火轮去芜湖给外婆报喜
从此,每年都有那么一两次
先是经过街前的茅草铁匠铺,再穿过
油条店、供销社、卤肉店、新华书店……
街右边还有木器店、棺材铺
往左是表姐家,街后有冰棒房

微风打南面将长江的水汽吹来
一条青石板的路
铁匠铺的小徒弟在街口的火炉上用牛粪熬稀饭
对面的油条店老板娘在冲刷夜壶
十五岁那年夏深,二次经过
汤沟、陡沟、高沟、姚沟、新沟
顺着水路的名字
就会上到无为的县城:无城镇
有我高中两年不知生命的寒窗苦读

前年回去看望住在新街的父母
也顺便带小女走了一下老街
真的老了,蜿蜒向前
象老母亲渐渐弯下的后背
后街的表舅爷和舅奶早结伴走远了
几个断了来往的老表分散在其他城市
卖冰棒的阿妹不知嫁到何方
驼背铁匠的孙子西服笔挺
在卖高档的外国手机
老街干净了,干净的
失去了原来的味道
失去的还有物质贫乏
但内心坦然的那个年代

*水跳:池塘边延伸向水面的石板,方面浣衣、洗脸等用水。
2016.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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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13

玉雕者

方书华



细长的水管,将时间
滴在锋利的刀刃
切割、雕饰与打磨
世界被前世的神灵缕空

避开黑夜与风雨
没有裂纹,也没有疼痛
刀刃前行,如犁铧
在早春雕制新垅

亿万年前早已储藏的月光
投射在花朵、叶子与知了之上
万物吮吸晨起的露珠
各自流浪,也各自安详

透明、晶莹没有杂质
每一个粗糙的个体表面
本质的细腻让刀刃无处下手
心中的般若与佛陀
全在手掌之间拿捏

生活中没有多余的色彩
每一种卑微的生命
都在太阳所能照耀的一隅
选择最温柔的方式
展示美、倔强与虔诚

2016年10月13日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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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12

热爱土地的人

阿连

很细,很小,很轻,很小心
似乎想把天地连接起来,一针一线
不疾不徐,秋这个季节还没来得及作出裁决
雨已绵绵,这样安排

被风吹过的金黄的稻浪
仍不肯变得散漫,渴望
投进太阳的怀抱,变得坚强

热爱土地的人,不怕流汗,不怕蚂蚁钻入衣间
要秋雨绵绵,望着一撮撮深浅不齐枯黑色的根
计划着:用锄作笔,浓墨重彩地着画
这块种绿树,那块种红花,剩下一块
自留地,准备着结硕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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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12

而枯萎是公平的

张定国
●在D城

以草闻名的D城的孤独
不是因为我的孤独
而是浸染在它血脉里的
它把孤独盛开在每一条街道
让商店散落成
它孜孜不倦的草籽
而枯萎是公平的
相对于每一株植物


●望江楼

一条鱼的世界
肯定比泥沙的世界大
一袭波纹的世界
肯定比一条鱼的世界大
一叶扁舟的世界
肯定比一袭波纹的世界大
一阵风的世界
肯定比一叶扁舟的
世界大。而风
吹了千年,吹尽了泥沙

而你
因为望江
才知道世界之大
因为望江
才知道世界之难


●钟鼓楼

隐藏于你身体内的钟
是你的心脏,是你的血脉
甚至,是你
生生不息的全部

你把身份证号码
写在门票的门框上
以致于
人类走进你
需要付出代价

而我仅是一个诗人
有事没事,都
把笔伸进墨瓶似的天空
让云朵学会阅读
以独特的方式

只有风,是千篇一律的
它用吹的词语
拂过你古色的影子
而你敲出的钟声是无效的
它不能告诉我
时间在四维中的意义


●时间的骨头

我看见风的肉体是软的
它在相对的空间奔跑。它赤裸着
用发丝去瘙大地无形的痒
而大地,紧抓着泥土的手
教诲它如何与风握手
那些弯曲的植物
还在伸着火焰的懒腰
它们乞讨着
寻找预防枯萎的秘方
只有那个偏瘫的老人
他坐在轮椅上
编着时间的简史
用无声的喉咙,为时间
安装上骨头


●红色的火焰

宇宙吐着红色的火焰
让我看见黑洞里的光明
那些物质的正和反
如同镜子的两面,以及
我所认识的所有词语
拥有野心的光线
指使着坍塌的星云
致敬仍在矗立的真理
而池塘里的虫洞
仍没有打开,鲤鱼一样的星子
让自己的身体,卑微地
存在。那火焰仍在燃烧
它发出爱情般的光芒
红得让你没有活过
让我也没有活过
 
 
●在真理面前

在真理面前,有禁止的欢愉
生长的恐惧,生锈的威胁
夜晚不再出生,暴力正在反转
铠甲已然下身,欲望的长矛
或者挑逗的匕首正在
反叛,而心的围墙
在天空下,被自然地拆除
一切安好,一切都好
大地上,灵魂与灵魂相见
赤裸与赤裸相见
人人都睡在爱的湖中
让每一个微笑,都戴着
高贵的王冠,我和你说着的
不再是饥饿和苦难
只有命运用不朽的巨手
推动和平的星球
让自由上升到真理的翅膀
把爱和纯洁举上天
                     2016、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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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11

西门老街

蒋卫

从新华书店起,我所看到的弯曲
比老者的皱纹还要深。比妇人干瘪的乳房
还要保持孤独的倾斜
青石板锁紧眉头,风吹不动
它们怀着深深青苔,藤蔓一般舒展开身子
天后宫是睡着的。香火在绷紧的月光中
是多么缄默。我惊异于夜晚的檐角和瓦片
“仿佛有着开阔的内心,仿佛落日
也不会烧着”
夜鸟的偶尔啼鸣是冷静的
远比那几声犬吠,还要令人惊秫
在三山一井面前,我更多忘记了
我曾是多边主义者
“克服了自身厌倦,推翻这干涸的废井”
这似乎足以让往日的车马垂下眼脸
如果我停下脚步
我不得不承认,这小桥的栏杆
比我中年的胡须苍凉。还要具有
纯白的安宁
白日老市口里,如果很巧的话,你还会
听到咿呀呀的胡琴
象是眼下新落的茶花,从深巷里弥漫出来
而现在你看,今晚的月亮是新的
人是旧人。垂柳的慌不择路
多生出几分白发来。可是,这不重要
没有流水映照,红草也被砍尽了头颅
我只提着远古的城墙
在颤栗的西门老街,来与晚风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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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11

无言的迷宫

四九


当太阳落在他休息的处所
是她把旧曲带到我的心上
一首杰奎琳杜普蕾,大提琴的乐章

当抒情诗去到苦吟者心里的时候
抑制着叹息,磨碎暗淡的希望
我半闭着眼睛,听那音节的低吟

我思考,我走路,走了很长时间的生活之路
我的心跳动着,快乐,悲伤,没了没完
意象与回忆,我个个都要问他话

无言地凝注着什么
是你套出了我眼底的隐情
我在远方你听我喊,可是我的声音没有打动你

哀怨停泊在愤怒的漩涡
灯光挖掘着双眼
在这无底渴望的深处,将自己淹没

我无限的迷梦都存在于你
而你在远方
比任何人都更遥远

……沉默
请让我跟你的沉默一道保持沉默
请让我跟你的沉默一道谈谈沉默

偏爱着的这价值,我坠落于斯
黄昏开始一面燃烧,一面亲吻
我的心带着火花的烫伤

偏爱着的这价值,我哭于斯
大提琴全心全意地奏响,耳与目
直至想象力——

我粗野而孤独的心灵
跃入另外一人生命的迷宫中



2016.9.19
孙晓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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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11

我佛

远方的树叶

梦,其实是思念的替身,帮你在白天之外锤炼我
你走了,连月亮都偷偷溜走。我骨头上的莲花
注定只为你开放。这个秋天,雨来得快
走得也快,不留下爱情,只留下一地蘑菇
在你的足印深处,经年的落叶堆积
已经长出一从灵芝。如是,我开始膜拜
 
路,其实是过程的代言,以你在远方之外点化我
我在这里,以你为阳光。我血液里的木鱼
注定只为你敲响。这个秋天,北风弥漫
却挡不住我的胸膛,不宣佛号,只是经过新修的庙宇
在你的端坐的地方,草木繁盛
已经成为天堂。我闻,你宏大的温柔
 
你用不经意温暖我,我眼中只剩下无边的菩提
你不用回头,我已为你焚香,剃度,皈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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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10

土地

燕国家人

爷爷

在土里埋葬


爸爸

在土里流汗


孩子

找土地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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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10

此刻,秋風正好

滕王阁主

黃昏。古渡口。九月的時光裡
她橘紅色的裙子,是這個秋天最美的夕陽
我彎腰撿拾鵝卵石的身影
有著彩虹一樣優美的弧度
卻是她一生要經過的獨木橋
此刻,秋風正好吹過贛江
歲月有些微涼。夕陽的餘輝下面
潮水在燃燒。白色的火焰搖晃不止
我從塵埃裡抬起低下了很久的頭
念舊的贛江一直守候在我身邊
不要舍我而去,給我一個飲水思源的機會
那終將離我而去的,只有我自己
那從我生命的獨木橋上走過的人
只把一片夕陽拋在自己的身後

2016.10.1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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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10

拥有

大漠孤烟歪01

还有多少条路通往灵魂,让爱合成爱?
爱可能逃离这个时代,连阳光也冷硬
衰草味的沙坪坝止不住——
江水奔流,倒影扶正。枯枝和朽木
同时砸向我们仓皇的梦
 
那些形态相似的匆匆步履,甚至不能
完整地走过陈家湾,一段假想中的雨巷
我要打开你,借助孤独和疯狂
在泪水蓄满眼眶之前,在风失去风度之前
紧紧握住心中那枚颤栗的月
 
所以,争分夺秒者拥有爱,拥有
无疆的版图,黑夜里最普遍的沉默
我们不说话,语言都用来吸纳彼此的气息
仿佛一团火,外焰温暖这个歧义的冬天
而内焰,正集中围剿两只被困的小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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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09

秋心

梦亦真

他堆积起一层又一层枯叶,点火燃烧
金黄的火焰。结出一颗颗饱满的果实
一阵风将硕果吹落,养活了一方人和动物

他收敛一缕又一缕冰寒,挽不回
飞鸟迁徙。他的孤独创造出寂寞
雪茄可以为证。那是一支支炊烟袅袅

他阻止不了每一片叶的枯萎和零落
那灰黄的色调,仿佛让人靠近了无生机的死亡
于是他创造了枫。血色飘扬是他独有的风采

他珍惜与每一只蝴蝶,每一朵花儿的邂逅。不分贵贱,不分美丑
因为他从每一群生命的谈话中读到
有那么一个季节,花开向暖,绿意盎然

他是寒秋,却向往着与自己永无交界的春天
他梦见有阵风,将他的心魂吹远,再吹远
带着他,掠过飞雪,穿过严冬,到达那梦想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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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09

坐在山坡的瓦罐

鲁绪刚

坐在山坡的那只瓦罐,如果开口,便是火焰
几片落叶蹿入黄昏,山水退出意境

犁铧在秋天收起歌谣,泥土用沉默拍打时间
更多的话语,让溪水和露珠替它说出

草帽像一卷线装书,随风拆开汉字,一撇一捺
掩饰内心秘密,压制欲望疯长
 
山坡上的瓦罐被岁月踢碎,火焰流出
与落日的余辉相互照应,在自身的燃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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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09

黄昏中的鱼鳞云

石臼湖

云从河里跃起,抖落掉水珠
就回到了黄昏的天空中
深蓝的背景里闪动金色的光
这空灵悠远的光泽呵
是在纠正我们对命运的疑虑吗
 
这片片鱼鳞一样的云朵
是否来自我们的原初
他是随故乡的炊烟漂泊到此
还是来给众生指点迷津
我是否会是其中的一朵

几只狗跟随孩子们跑去
孩子们寻着惊飞的鸟奔去
鸟掠过树梢,钻入云端
我独座窗前,听着狗吠声
远处,星星正悄悄爬上了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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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09

漫长的路

于青

那条路总是看不清,像睡不醒的梦
我脸上刻着地图,手心长满星云
不知何为终点,但离起点太过遥远

有太多故事述说,太疲倦,或太新鲜
却只能嚼着馒头,对着热水,露出稀疏变质的牙齿
穿梭,赶路于匆匆河流,行云之巅
在落日前抵达地图都没有标记的村庄

打皱的人民币,上面的大好河山却不能等价交换
一脚跨过地图,却穿越不了那沟沟壑壑
只能打开电脑,寻着好心人默默的点拨

我是不是曾离你很近,你已长成我当年的模样
可我此刻已老,忘却了也年轻过
也许距离还是如此遥远,记得上一次你叫“爸爸”
已成为十五年前那个黄昏雾霭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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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08

那是一只濒死的

江西子轩

那是一只濒死的山雀
直觉告诉我

秋雨洗过的水泥路面,潮湿阴冷
它半蹲在那,离地这么近,离天那么远
像被这个季节玩残的落叶,堕入梦魇
秋风用利齿撕咬着它的羽翎
松弛的身子,似乎比平时大了一圈
对于我靠近的脚步,它也不想躲避
我用手指触摸它的翅膀
期待它衔着我的目光直射蓝天
但是,它惭愧的低下了头

我捧起它,它略显挣扎便不再抗拒
片刻,干脆将身体靠在我的手心
我能感受到它孱弱身体里小心脏的搏动
对我这异类,它已毫无防备之心
甚至,有了依赖。突然深受生命相托的信任
我惶恐不安,想学它的同类为它唱一支歌
但我的声音颤抖,破碎难听

我捧着它,找到一颗小树
当它的小爪触到树枝
失神的小眼睛隐约闪过一丝光影
然而瞬间,又如暮色暗淡下去
我茫然无助,不敢直视它的眼睛
对于一个飞翔的生命
我无法给予它翅膀底下的风
只能给它一根站立的树枝
和几声不咸不淡的叮咛

让它在树枝上休息下吧
我黯然离开,再最后学了声山雀嘤鸣
但这一声,更难听
这些年,我尝试用词语练习飞翔
却学不会揉词语为药丸,替红尘疗伤
无人知晓,我日渐凋落羽毛的翅膀
也在悄悄失去,整个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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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08

寒 露

游子雪松

今晚的月华透过谜一样的轻纱
包容了人世间的喧嚣与陈杂
曲终人散了吗?禅意弥漫的夜幕下
草叶上结出的相思豆,晶莹剔透
像情到深处的顾盼

风不敢再向西吹了
不敢向湖畔入侵了呀
你看那片荻花都侧向一个方向
宛如我飘飘的白发
村庄,一言不发地站在秋风渡

目送越来越模糊的雁阵变成小黑点
竹篱笆下的菊花暗香袭人
正在卸下一个季节的重荷
几只蟋蟀躲在窗下的裂缝里
搂着我的乡愁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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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08

东渡山半日(三

笔尖流墨

在山上

松树,一副老者的形象。对阵
石塔的巨大孤独。亭台,四处漏风
草,低伏。摇曳的树叶,斑驳
一地阳光的碎片。风声如铁,石缝旁的碎石
散落有些年月了

山上,风声拓开四野疆域,草木
在我旷古的情怀里
枯过几回,又绿过几回。苍苔爬满怪石
一只蜻蜓,伏在石上
伪装苍苔的老态,静静追思
深褐色的历史


半山腰

石板路是今人,依照佛
不小心
遗下了足迹,修造的。相思树下
不时有人间儿女
在阴凉处,柔肠百转,蜿蜒一山

有过的心事

塔的境界
还在离天很近的地方。我随手扯下
一支狗尾巴草,抚弄童年


在山下

天很高。云,白的像记忆
我,又回到人间
榕树下的小店,兜售矿泉水,还有招牌很久的
王老吉。香气飘逸的扁食
也还是当年货郎
走街串巷的味道

溪畔垂钓,岸上种植。沿着绿化带回家
我一直不想
走出旧时的田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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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07

老屋

风清扬

一把生锈的铁锁
把曾经的曾经
欢喜的,悲伤的,
连同我剥离母亲子宫时那第一声啼哭
全都关在老屋

落叶,纷纷扰扰
家长里短,铺满院落
记忆中蓝布短褂的父亲,拿着扫帚
我把诗笺上的文字,擦来擦去

风依旧从瓦缝,或者是那扇碎了玻璃的窗户进入
翻找一本发黄的家谱

只有在农历的过年
祖先才会从牌位走下
把祭祀的纸钱
数得像从前的日子,悉悉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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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07

内河的水,流过

赖世禹赖微

会有些露水,打湿窗前的叶子
会有些灶台,爬上灶鸡子还俗的呼唤
坐在飘满落叶的坟头,妈妈
想着寒露过后,天要转凉

隐于花岗岩的坡岸上,高高的艾草
开过了一个花季,它短暂的摇曳
已到暮年。几块石头
散落在它的脚下
台风退去,洪水退去
辣蓼、水芋、败酱草,满身的泥污中
没有蛙鸣

短短的秋阳照着我。明天就是寒露
妈妈。内河的水
缓缓流过
我的心上,有淡淡的凉

 2016、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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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07

黄昏及石头

沧海一笑


黄昏,一个人在山上
目光很难收回
画面十分安静

山坡上空间很大
展开双臂可以自由飞翔
还没有触摸到天空的头顶
忽然就跌落下来
石头按住我的灵魂

目光随着夕阳一点点下沉
我独自安静地在石头里等待
安全地匍匐和发芽
只等石头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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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06

院中小景(外四

马维驹

在我家小院,鸡和麻雀总能和平共处
母亲把谷子撒出去,它们
都围拢过来
一个个频频点头,像是
在某一个重大问题上,又一次
取得了高度共识
母亲顺便骂几句光吃不下蛋的脏话
鸡和麻雀都很虚心地接受,或者
全盘认可

《炊烟笼罩着人欢马叫》

两面坡,一条沟
麦子、羊群、山歌撒在阴面
祖坟、榆树、脚印栽在阳面
梯田曲曲弯弯,山坡
有着河岸般的动感
炊烟均匀地覆盖在两坡之间,好似
缓缓流淌的河水
炊烟下面,笼罩着人欢马叫
山里人,就像那河底的石头
随波逐流

《牛的哀伤》

我之所见,为同类的死亡而痛哭的
只有人类和牛
老牛死去,炊烟像旗帜一样活泛
只有它的同伴,彻夜在分肉的场院刨土、吼叫

它们的哀伤,使整个村子颤抖
使云层低过山头
使寒鸦不敢归巢

尤其见不得,倒下的老牛,一直
睁着善良的眼睛,两只犄角尖
死死指向耕种过的土地

《香客》

她举香闭目,东南西北地拜
东南西北地念
东南西北地流泪
风抚摸她的衣襟,香火在头顶明灭
有什么所求呢,令她泪水长流
游客驻足,她看不见
和尚驻足,她看不见
也许,落在她视网膜上的,只有佛
东南西北,都是
万能的佛

《她曾从河边走过》

小河在山中盘亘,去了又回
入江之前,它是独立的,有自己的名字
地图上的那条曲线,是它扭动的身体
牧羊人在河边吼唱
河岸助唱,群山呼应

是谁,阻拦了一弯清水的前程
让它迟迟走不出大山
为什么牧羊人的吼唱如此悲凉
好像在哭诉一生的宿命

也许,你的一个回眸
正是小河折回的理由
你不再回来的身影,抬高了
牧羊人悲凉的音调

【阅读】

2016-10-07

月光狂想曲

九月生

哦,神气的貂皮大衣,你不是我的外套,你是被呼吸污脏的月亮,绝非是我望远镜中的女人;
亡灵车无人驾驶,黑色陷阱喷发报复的火焰。你忧郁的幸福,闪闪发光组装我暧昧无眠的烟头。
  
爱,苦难提炼的团结;鲜花与凶手完善坟墓的谋杀;吸血鬼在闪电点击率的掩护下分赃。
你石榴裙之谜,涌入我橡皮喇叭的耳朵;眼皮涂烟,我忽然穿着古人的鞋,带着红魔的面具撬开午夜的毒罐头。
你不要试图逃脱眼睛的追捕;看,天竺葵花瓣晕染一片白色;在百合花池塘,我忽然听到你惊恐的脚步声。
不,这是老鼠和风的舞蹈,不是谁的思想,遗留在绝望现场。
  
空白,意识流愚蠢的证明,戏剧化处理过的梦幻蜡像馆。
油煎龙头鱼,小房子里恶人常呐喊,被打错的传真,全盘招供——一念之差,耳聋人讨得脑瘫的花心。
在相似的曲中曲的房间,几笔勾销你潜在的证据。
记忆的单行道,激进的人往往移情别恋。
于是,我在鹅卵石的雨街得知佳期如梦,并搜出大海隐秘的请柬。从此,碾磨我麻木的心。
  
如鸟儿飞去,歪打正着破碎的象牙——别了,可怜的人,雁过留声,在黄屋顶,最温柔的光头,一位绅士,
撑着一把虚妄之伞,与十九岁的天使,携手滑入化石胡同的咽喉。
听,古玩店漂出逝者的琴声,愉悦着横批羊皮大衣的男人 ——金甲虫打开遗忘的保险箱,抓取一封迟到的来信。
  
哦,别了,虚幻的女人,你满身伤痕的女人,冬季死亡中与画中人同行的幽灵。
命运,你这个坡脚的乞丐,瞪着一对瞎眼你拨动了一个季节告别的电话,通过我牵挂的眉梢。
但愿在黎明的雾区,我能吻上你血红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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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07

月光狂想曲

九月生

哦,神气的貂皮大衣,你不是我的外套,你是被呼吸污脏的月亮,绝非是我望远镜中的女人;
亡灵车无人驾驶,黑色陷阱喷发报复的火焰。你忧郁的幸福,闪闪发光组装我暧昧无眠的烟头。
  
爱,苦难提炼的团结;鲜花与凶手完善坟墓的谋杀;吸血鬼在闪电点击率的掩护下分赃。
你石榴裙之谜,涌入我橡皮喇叭的耳朵;眼皮涂烟,我忽然穿着古人的鞋,带着红魔的面具撬开午夜的毒罐头。
你不要试图逃脱眼睛的追捕;看,天竺葵花瓣晕染一片白色;在百合花池塘,我忽然听到你惊恐的脚步声。
不,这是老鼠和风的舞蹈,不是谁的思想,遗留在绝望现场。
  
空白,意识流愚蠢的证明,戏剧化处理过的梦幻蜡像馆。
油煎龙头鱼,小房子里恶人常呐喊,被打错的传真,全盘招供——一念之差,耳聋人讨得脑瘫的花心。
在相似的曲中曲的房间,几笔勾销你潜在的证据。
记忆的单行道,激进的人往往移情别恋。
于是,我在鹅卵石的雨街得知佳期如梦,并搜出大海隐秘的请柬。从此,碾磨我麻木的心。
  
如鸟儿飞去,歪打正着破碎的象牙——别了,可怜的人,雁过留声,在黄屋顶,最温柔的光头,一位绅士,
撑着一把虚妄之伞,与十九岁的天使,携手滑入化石胡同的咽喉。
听,古玩店漂出逝者的琴声,愉悦着横批羊皮大衣的男人 ——金甲虫打开遗忘的保险箱,抓取一封迟到的来信。
  
哦,别了,虚幻的女人,你满身伤痕的女人,冬季死亡中与画中人同行的幽灵。
命运,你这个坡脚的乞丐,瞪着一对瞎眼你拨动了一个季节告别的电话,通过我牵挂的眉梢。
但愿在黎明的雾区,我能吻上你血红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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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07

秘密

朱佳发

我的伟大之处,我的渺小之处
我的沉沦,我的卑微
行走时的风向,陪我行走的
一路蚂蚁,一头无形的大象
一群人的迁徙,一个人的出走
雪山所包裹的,深渊所藏掖的
阳光永远不会照及的那一部分
我从未用文字说出的那一部分
我尚未写出的那一首诗,以及写出
却还没被人朗诵过的那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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