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雷电里铺排浩大的声势在风啸枝摇中笑里藏刀醒着的人们看见,灯影里剑影般密实的光已亮成一片前呼后拥上街的雨水们以游行的方式聚集在十字路口人们喜欢往高处走,而雨的奔流更愿意往低处找到天地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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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叶在风中会跳舞也会低头,它会溅起破碎的水珠,洗刷磨架上的石头 那种粗中独有的细那种搞不好会硌手的细都被吹到了针尖上 荷花最终会败落所有的一切也会但恐惧,它会在荷叶的摇摆里变成月光 2016.7.13
麦子亲近我,自绿毯上醒来风一吹就黄了,打工回家之人头戴黄金打制的王冠喊它王,给我充饥的粮食喊玉米“媳妇”,喊我的情人金秋身着绿装,怀里抱着我的孩子,乳牙鲜嫩我喊我的将军,高挑的将军头戴簪缨,红如朝霞举着火把走进大雪之夜我也有小小的秘密藏在谷穗里,做成枕头你没听在你的枕下窃窃私语更深的秘密,在花生在番薯,在胡萝卜里埋着五颜六色的,在太阳下晒着,你喊它们“梦”就“啪”的一声炸开,那是豆类们,今生的淘气包煮熟吃,你问,它们就答我爱遍了四季,也爱它们在冰冻的泥土里睡着我所想的,要在春天拿出现在,被它们慢慢叠好仿佛准备出行,叠好了衣物2016.8.10下午
藏着篝火的炙热谁,娇媚的肢体,顽固地为草原之夜拒绝心智的腐朽比之纯真的月光,更着迷空气中的留香从扎尕那到河曲马场从拉卜楞到郎木寺从玛曲到迭部森林,草原,寺院野羚羊,黑牦牛,灰鹤群牧马人,紫袍僧,锅庄女逐鹿我的沉默有人同情彼此的处境一些小动物,最喜欢的方式就是警惕地看着你此刻,你必须蹲伏草地上蹑手蹑脚,做一些事情挽留草原的宁静夜正来临。我不应该有丝毫的怀疑灵魂的清明需要浩瀚的星空。夜色阑珊下格桑花,鼠尾草,紫百合跪倒草原的泥土上,在影子里为谁说着贴心的话我为青稞酒醉舞,几时能惊醒只做一个男子汉,粗犷地慷慨生命的陈述2016.7.8.
洗去时间的尘埃要用多长的时间这个世界有一种方式 可以让许多的事情返回最初 雨水可以洗净天空 花香可以洗掉膳腥 泥土可以洗尽杂草 我会洗掉我自己 在时间的墙面上布满尘埃 我可以用多长的时间 花多大的气力 让墙面如初,纤尘不染呢 而另一种现象是 风洗过的声音一低再低 水洗过的石头一小再小 双脚洗过的路面一宽再宽 死亡洗过的生命 要么腐朽,要么长青 誓言洗过的爱情 要么虚无,要么持久 问题是,都需要多长的时间 花多大的气力
谁在黑暗中刻意收集那些飞翔的碎片剪碎的旧照片撕碎的信件用一年的时间反反复复滴滴点点去认真粘连可以连接距离的虹一道跨度极大的弧一座抗压能力极强的拱桥一条让人喘息的曲线在失重的天上多少牛顿的力量才能轻而易举地压塌一种对抗烟消云散,虚幻也许只有真正爱情毫不起眼的那么一丁点却是密度无限大的一种神秘存在像一个黑洞
我得到过几片乌云是情人给我的又大又冷的黑云它随着我飘动像一只黑暗里肆意的豹子我无法逃脱被禁锢白昼比黑夜更黑我抱着情人低声乞求哪里有阳光你看 鸢尾花开了这里有谁回应我?我的情人死了天上又多了一块乌云
1、大昭寺,上帝的眼睛我来的时候,并不准备回去把牙齿和脚齿献给神灵我的手中,没有经筒锈迹斑斑的灵魂,在最后的时刻叛逃那杯金黄的水我一饮而尽这个夏季,我独自一人出走转山转水,转佛塔人世可以轮回,道路却只有一尺昨天的日记丢失每一次叩头都挤满恐惧和孤独抚摸镀金的囊廓手心透出冰凉八岁和十二岁,每一年我都年幼无知三千喇嘛与我预约来世2、在布达拉宫今夕是何年,百年一梦每一级台阶,我都用心仗量寻找一个脚印和碧水丹心佛屠的身影隐隐约约这一世,我来时你已走远幽暗的时光,穿透幽深的殿堂一切都无所谓有,无所谓无半枚佛珠揣度我的体温一级台阶,一级苦难回廊默然无语无字之碑下,我不仅缺氧而且窒息导游的目光,引领我走过黄砖白墙来和不来,都在这里去和不去,都无家可归一句谎言欺骗我的一生3、在米拉山口来的路上,几乎半途而废一个女孩询问米拉山口的路径我无言以对我到达时,乌云密布我来去的路荒芜的山梁烁石满地上帝的眼泪流淌风马是一种混乱和流觞每一处都是归宿,每一处都是国殇一颗心漂泊而且流浪我只是一个游人来了,到了;去了,结了此生有悔,从此夜夜失眠这一生的孤独4、在茶马古道无头无尾,无始无终裸露的岩石穿透心灵站在神的起点,我无话可说生的执念,千年流浪一只鹰和一只鹰,隔空对话我想起某一个冬天一群人,一队马;一片山,一朵云从横断山脉而来从桥头走到桥尾时间的末端一页经幡超度一个世纪5、雅鲁藏布江一个传奇,为了梦想碎骨撕裂群山一处巉岩一处痛点一处荆棘一处流血 生的热恋,铸就险滩、急流,诱人的陷阱神的旨意,宿命地咆哮、怒吼。一路向南心的渴望,毅然往前临疆之流,洋洋洒洒呈无舟之渡淹没沧海桑田万年之后,人世依然牢记我的年轻 6、藏王墓我的到来和离去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吐蕃第八代、九代、十代,直到永远雅鲁藏布江温暖我躯体和灵魂一坐荒丘。从来出来,去处去演绎神山和灵台千年之后,雪域冰消颓唐地迁徙和流浪我和我,守望荒草。风吹过太多的山谷一块骨头在远处沉沦或许我不应该忧伤地遥望远方和秃鹫阿弥陀佛!7、在纳木措湖本尊的道场无边,苍凉如途万物之上,我不能停留我想起一只水鸟从南到北, 草色清清碧水、蓝天;雪山、草原远处的雏鹰嘶鸣水中的鱼,无翼之翼谱写无字之书丘陵连绵,镶嵌胜乐金刚的绝密远年的时光若隐若现天湖、灵湖、神湖,荡起涟漪我的太阳那年升起,云消雾散8、唐古拉旅店山头的白云,掩映雪山我背负一生行囊在千年之前出走无雪的季节,走进唐古拉旅店油菜开花在七月,青稞枯黄绝望之水无始无终我是一枚佛珠我来之前我想起谁,我走之后谁又想起我酥油和奶茶滋润的荒峦,茁壮成长灵魂的废墟一只秃鹫追逐我的去处墨脱、米拉山口、唐古拉山这一季我乃在苍途远处的雪崩,淹没一个村庄我丢失一块手表,时间从此凌乱谁渡我一世落拓
自述,我出现在诗里自述,诗开始爱我姐妹们,认识或陌生姐妹们,我用诗歌织一张手帕不知廉耻地送给你们所有人你们曾为我诞下幸福的种子你们还是所有刺骨的母亲白马,我的白马我们举着同样惨白的头颅你是怀孕的白马把孩子都送给姐妹们吧把一无所有留给我俩自述,我与马自述,马和我自述,爱情做马儿的草料自述,这白马,瘦骨嶙峋马儿自述,响鼻马儿自述,响鼻扬起头发(鬃毛)啪!撕碎了月亮诗的碎片像雨一样落下马儿飞奔雨水淋湿了我的白马从前的姐妹们拾起碎片引火,取暖(拿去吧,都拿去)自述我与马儿自述以爱为粮以诗为酒的诗人苦酿或独酌
青色石板铺叠着六月的小径 村巷 高出树冠的木窗 寂静地瞭望着黛青山色一声布谷的咕鸣停在半空 云在雨意里集结老房子不动声色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瓦片碎在田旋花与木格窗的呆立之间惊飞的布谷碰伤回归的目光隐忍的裂痛依墙而立 斜阳的暗影与石板路严丝合缝 粘合每一块砖石里丰茂的吴语逝去的 其实就隔着一双手掌一窗氤氲被布谷叫回来的人在弯曲的街巷独自顾盼与感怀村巷还在 村巷已老炊烟捆扎着最后一垛麦秸滑入树林的布谷挪开摇曳不定的云影从一声布谷催熟的树叶落地之前 已经喊出了小巷深处回旋的那一句评弹的词名
黄昏,我坐在广场上看山色
一群鸽子飞过来
它们高于山顶的时候
山色没有什么变化
它们飞在半山腰时
山色突然零乱起来
我多希望那些鸽子们
就像一些圆圆的铆钉
能把山色钉下来
也把黄昏钉下来
这样,我就会在广场一直坐下去
一直看山色
那山色,无非就是树的颜色
草的颜色,黄土的颜色
还有那些瓦房的颜色
就像一个人不断变换的表情
可是鸽子飞过来了
鸽子们不停地改变着这些颜色
也不停地改变着我的心情
最后,当我和黄昏的表情一致时
我眼里的山色,也在黄昏里慢慢褪色了
点评:
这篇《山色》融洽地将个人主观情感和客观的山色景象联系在一起,作者寄情于景,语言真挚,表达坦白,首句直接交代了时间地点以及作者在看山色这件事情,接下来作者将动态的鸽子附予到山色的场景之中,而山色是什么?是那些树,那些草,那些黄土和瓦房的颜色,纯朴,自然,毫无雕饰的,也是亲切的。当鸽子高过山顶的时候,并不影响山色,而鸽子掠过山腰,却凌乱了山色,也凌乱了作者想留住山色的心情,因此,作者希望鸽子能化身为圆圆的铆钉,将此时的山色定格下来,将黄昏留下,因为黄昏的到来,就意味着黑暗和寂寞消沉的到来,作者留恋于此刻坐在广场,静静地欣赏黄昏,用心去感受生命终点站的那一份美丽和淡然的心情,这种心情是复杂的,带着浓浓的伤感,而仅仅只是鸽子的飞行改变着山色,影响着作者情绪吗?当然不是,时光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停留,在鸽子的映衬下,山色似乎是变化的表情,当山色暗淡,鸽子也会随之离去,自然中的变与不变是一个永恒的哲学命题,作者有感于黄昏最终的到临,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光芒终将也是要渐渐褪色的,而这些,都是人类无法控制的。读到这首小诗的最后,不禁令人神伤,这很能触发起读者的共鸣,因此这份作品很成功。(点评网友:芦苇*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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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好诗栏目主持:孤城
仅剩的两颗牙齿不知道还能坚守多久双手的枯槁,让人很容易想起灯油将尽奶奶年青时连她自己的名字都写的扭扭歪歪爷爷走了之后,她索性把仅仅认识的三个字也给弄丢了奶奶去过县城一次,去镇上的次数也是可数后来去的最远的地方是离家不足一里的爷爷的坟地一个白天黑夜都死寂死寂的地方她时常颤巍着自语,收集着这个村子的旧时光仿佛只有这样,这个人世才可以为继她坐在门槛上扒饭,门前河里的水东流,青菜泛着飘忽的青她捡起掉在地上的饭粒,就着尘灰放进嘴里她从来不会说起人生,说起生活有多么的孤苦伶仃如一颗尘埃,一滴雨水,被潮水淹没的没有一点声响
七月的黄昏来得迟,也无需费工夫等待。湖面潮润的风从西面来,有心意送我们一程。今天的黄昏大概经受夏日的孵化,突然神圣。虔诚油然而生,恰恰在我们路过的橘红门前。正是闭门的时候,徐徐地沿着光滑的释家轴心。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站。一边是沉沉的暮色,一边是烛光点燃。表象折服南来北往,努力权杖依赖日月。要听暮鼓的旋律,你可以走得很远。寄托一座庙,自己不觉得太沉重。静下来,人间莲花梦中开。静下来,门前门后一世界。2016/8/8
咕咕,咕咕,咕咕叫声从教室后面的园子里传来咕咕,咕咕,咕咕叫声从家乡的橘树林中传来咕咕,咕咕,咕咕叫声从童年的背影里传来咕咕,咕咕,咕咕叫声从诗经里的小河边传来不尽的咕咕之声象阵阵微风在我的心湖吹起层层细浪2016-8-8|
我依赖于自己的家乡, 那已从身上脱落的东西。 那些老年作家,他们不得不在昏暗中摸索。 但傍晚呈现绿色。 他们的智慧在下沉,像糖落入水中, 我们一同踩在柔软的底部。 仿佛我们被玻璃器皿包围。 村庄吐露几缕炊烟,虚弱地抵达顶部。 就这样回馈对等的经验。 将有一个人,如赴约一般到来, 提着童年的灯笼,在田野的雾气里 捕捉敏锐的死亡。2014-9-9
沙砾一样的,雨下得粗糙打落黄叶和残枝,它来自西伯利亚它试图冰冻你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你不知道,我就是用这雨,来冷冷地爱你的比雨还疯狂,比雪还冷峻,比玉埋的香还幽暗层层渐白的山川,是我交给你的书卷墙角的青苔,已卸下寂寞倚窗,看不到一只鸟,归巢远处寺庙的钟声,易如反掌地压低了一只怪兽的咀嚼声
血红乌鸦从绿光中飞出,白银的闪电开始尖叫呼啸的风,枯灰的手,重生的肌肤,流星陨落亡灵巴士从桥上经过,运载腐蚀和咳嗽,孟婆的汤迷途的遭遇,鬼节,灯火明灭,纸钱飘飞阎王在十八层地狱放歌,欢迎无辜的子民蝉翼的刀切开厚甲,切割冷厉的风暴,击打和淡漠蜻蜓点水,身轻如燕。猫女叫唤,惊慌失措死亡之路如海龟缓慢,断裂的过往流淌出怨恨与汁水终结一些无能的渴望,勾魂的旗帜在招摇一条牛是否应当有其尊严,就如这雪地上的孤儿纯真的绝响,谎言也无法掩盖暴虐如皮鞭你柔软的心,忍受狂雨抽打,懦弱的虚名他们用标题门哄骗伪善的面具,颂扬素食的恶鬼昏睡的神,醉酒的恨,君王不再早朝刺激的花朵如贵妃的娇喘,肥硕如疯狂红果殿下已经聋哑,野火狂燃的高原,战狼长啸谁正如禽兽侵占紫日河道,颠覆的岸口自私的人们迈响步伐,走向骄傲和狠毒昆山之上,恶婴屠戮大地母亲,生吃活人的惨剧烧烤,煎炸,阴寒的烛龙,黑胶和蓝盾老衲的金枪夹持坚挺,涨跌的浪潮不要再有希望,不要再叫喊说光明终要到来牛鬼和蛇神,他们在紫黑的静悄中来去,消亡
《想 象》 高铁旁的房子,五个窗口,废弃的机耕道和来不及修枝的果园已经到了冬天,枫叶懒散,涂改自己的真诚只有你依旧站在自恋的台阶把一些空洞填满,随意抽取,寻觅废纸屑、碎信封、一个断了脚的放大镜空想主义者一直如此折磨自己,他把窗子打开了三扇,第一扇窗口里隐藏着爱情观,在所有的语言表达完后他试着寻找新的方式,在很少使用的艺术中想起荒谬的一只鸟、黑色的石子、树的倾斜方向但是他的书桌在沐室的旁边,那是这扇窗子的死角他在第二扇窗口下工作,半夜一点所有的女人们都已经消失给自己的左臂画上通道,在自己的右臂画上驿站在脚趾画上饱满的乳房然后,他走向第三个窗口,那里有斑驳的钢琴之音它是这幢房子的唯一祖传。他坐下时像一个十八世纪的风流绅士他想起此时必须弹奏萧邦的幻想即兴曲但窗外却传来勃拉姆斯的摇篮曲 《季 节》 "明晰的树。在蓝色的旱晨,满是迂徙的鸟儿寒冷,因为雪仍旧在山中"他把自己的夹克裹住草绿,日子坚挺摇曳着小南风,如蔚蓝海岸的一片桔子树林雨水从蜚声中溅落于草尖白色的花已经开放,留下蜂鸟的余香他时常从田埂走过,与老父亲对谈阳光多么快乐的一天,他在唠叨中整理出目标的分枝做一个自由的劳动者,如同蚁族尘世被意志许诺给伟大的理念。他在筹备一场相遇,爱情真正降临占有,甚至妒忌在遭受了巨大的不幸后,他没有忘记天空的幻想"我的身体里没有疼痛,我看见蓝色的海和白帆"他直起腰,在季节灰色的出囗昂立 《观景之时》 他问,”你看见了什么?”。我默默无语最后的木鱼从漏网中游走,没有回头回头的鸟语仍在黄昏的边缘,那些令人生畏的景观和从沙丘过来的变色风,它们步伐一致用沾满矿物质的手撕破寂静的伪装,企图改变被征服在小麦地的侧面,以及爱情浑圆的葡萄体形挂在床头的吉他,在沉寂之前被痛苦挤压长满枝蔓交缠的丘陵之地人们都在模仿诗人的影子,和他深夜写诗的手纯粹的风景交织成相互张望藉慰里,走进风干的脚步之声。一声呐喊如鸟的羽色
清晨的路口残留了前夜造访者篝火的痕迹焦黄的土地生长在城市这片贫瘠的荒野簇拥了闪亮的焰火恣肆焚烧,摇曳不定在晚风中牵引起微弱的焰火摇曳不停。落在路边点滴的灰烬好似雨中不能复活的人侵入未亡人的心灵与信仰怀念或忧惧顶礼而听不到低声喃喃,或怨或泣,试想前夜,一座夜如白昼的城市一簇簇火焰伴着过往的车灯耀眼而刺目,刺中人的心血;静寂地挥舞爪牙撕碎平静的夜晚黄色的爪牙撕裂了黑色的脸庞。他们就在你的身旁走动不是你的影子,步子窸窣如火而你最初把他们幻想成希望后来是可以夜宿的地方。我在尽头不经意地与他们相互闯入想起七月十五跟随了焰火的脚步。
时空交错 我来时不见宫殿巍峨参差 廊庑连绵水帘串珠 仙观缥缈 更是不见。朗日晴空 白云书卷 把远山推得更远 这里是阔大的空 万古的空说到空 有什么就涌上心头 是谁的泪水夺出我的眼眶有委屈 有寂寥 有千古的幽怨 有扼腕之叹息——“氏乐未央”“长乐未央”“长生未央”无边无际 无极的空“周回十九里一百二十步,有宫十二台十一”“宫殿楼观略与建章相比,百官皆有邸舍”恢弘 富丽 歌舞升平 都在骤然而起的火光中湮灭 捡拾秦砖 触摸汉瓦 又将它们轻轻放回拍下蓝星的花 小巧的蓝托着晶亮的白芯 如同亮起小灯笼 她们如此纷繁 每一株柔软的草上就有无数朵 她们密集在一起是那么美拍下紫色的豆娘 我差点就喊她们豌豆姑娘 我不喊 因我的来到 她们也张开了小巧的嘴巴 无论是蓝星 还是豆娘每一朵花 都那么小 那么柔而我知道 她们每一朵都是坚韧的 她们的与众不同 在于她们的绽放不为绽放关雎姐 我们在大片的油菜花丛 辗转拍照与谁的笑颜重叠 与谁的歌舞重合此时没有风吹 只有硕大的阳光 静泊的时间时光回转 在子午岭 在甘泉山南麓你美入画 隐形的巨大的手笔 是描摹 不是嵌入当我登上通天台 遥想威仪的君王在此祭天神眺望无尽的辽阔 就把整个咸阳收揽在挥手告别时 又把自已低入正在绽放的 一丛明艳的刺玫 往下走 就进入了秦直道
一颗夕阳掉在树枝上、晃晃悠悠夕阳拉长的影子贴着乡间的小路行走我的眼睛在绿色中流连、我的鼻子沉迷在草香里路两边站着葱葱郁郁的杂草狗尾巴草、牛尾巴根子、大疮伽巴子这些小时候的草的诨名 早晨看过的玉米下午就高过我的头顶腰间鹅黄的胡须揣着果实的理想蜻蜓已准备在叶子上过夜了花生对着夕阳虔诚的合上双掌感恩太阳无私地赐予他们的能量让扦子插入果实的家乡、成为土壤的婴孩黑黝黝的地瓜叶子铺满了沟垄叶梗是可以折成耳坠、做成项链的那可是我儿时最漂亮的饰品节节高的芝麻送走最后一拨客人蜜蜂和蝴蝶结伴抬走树枝上的夕阳青蛙喊着星星的名字睡觉
清脆鸟鸣,叫醒茂盛的寂静。着一袭白色棉麻长裙。用最纯净最柔软的姿态,拥抱夏日清晨昨日的忧郁,如片片枯叶,凋落沉寂晨曦升起。阳光,从背后环绕,暖入心底青青碧草,依旧缀满,梦的晶莹露滴如还魂水,复苏着清新与活力,滋润着足踝与手臂花香,草地。一路拾起,走过的影记带着它们,慢慢拾级而上。向着山顶,开阔的花园与阳光
凹凸有致的世界,分明着一切原始的花香外还有新的或更新的全部的柔软之气让世界沉醉或以沉醉的方式醒着,不乱说脏话旗袍以母亲的身份来临时 万物是欢喜的城市的路面生出许多新的丛林如新女性一个比一个鲜美,一个比一个坚强也包括我年轻了的母亲画着弯弯细眉的她穿着旗袍的她如娑婆世间的半缕清风一样,婀娜着我匆忙地喊到:母亲留步这一年衣橱里只剩下旗袍这一年大街上到处是穿旗袍的母亲好像时代也跟着扭搭起来这看似美妙的四月五日你从南锣鼓巷的地铁口认出我来你穿着留给我的那款旗袍告诉我你很好,你在天上也穿人间的旗袍,在你的腰身后我看着你的表情你面对所有的少女们你说:你要做一款新旗袍给她们那左右我的夜晚之光既是浅思,也是痛于内心处永远的美你和旗袍,旗袍和时代
在家乡老人们的词典里 黄土是如水般流动的时光 当一个人出生后 被命运栽在田里的时候 他委托泥土照看的金黄的粮食 会驮着他,飞翔 大多数时候,黄土的性格很温顺 就像一个随便男人在身上 鼓捣出些什么的婆娘 只要老天爷不捣乱 男人们白天黑夜,都愿意征战在 这些柔弱如水的战场 可这黄土也会偷偷钻进男人的脚心,手掌 渗入男人的血液,身体 于是这黄金般沉重的土地 也会坠得人腰弯背驼,脚步踉跄 “黄土埋半截喽”,老人们用黄土的高度 算计着余下的时光 如今回乡,田里的黄土 依旧如丰满柔顺的新嫁娘 而那些曾经熟悉的老人们的身影 却一个个安静地被黄土淹没 游进了山那边的坟场
难道上帝也担心梵蒂冈的显赫为大教堂起了如此陌生的笔名 更有谁,一个国家是一座教堂一座教堂佑卫着天下子民 走进去,和活着的人讨论归宿与死去的人对话灵魂 还是喷泉旁的鸽子们懂事,它们不进门只咕咕歌唱,取悦神灵
这时候,更多的风从祁连山吹过来牛羊和马匹离我们越来越近那些在泥土里重生的男人和女人有着比油菜花更加纯真的光泽在一座安静的寺庙,白云和佛祖一起端坐。看不出谁更像是一块石头的写真他们有着一样的呼吸,一样的慈悲无处安放的燥热让我苦不堪言樱桃就坐在我的旁边,捧着书卷像是国画里走出来的莲花更多的风正在从她的发丝里穿过2016.7.2
我们约会和交谈,度过了十二点最后,我们相对坐在春天的夜里在风之上一个明亮的东西,在低栅栏外走动树木靠近我,钟摆不慌乱头上的灯,一半光亮给我,一半光亮给了星星蜷伏在脚边的猫,眼睛也藏了一丝光它时不时地睁眼,摄取我的想象夜已深,我不肯睡去我所爱的男人与女人在夜深处安睡我对自己说:春天会渐渐变暖我贴紧自己的脸庞憧憬一千零一个故事有一个我,走出来像黑暗天空的一颗北斗星
像野茅簇拥祖先的风水父亲将清瘦的骨头交给锄头交给裸露的扁担田交给老死相依的五谷杂粮向阳的风,扯开围观的闲云,蝴蝶逼仄的田埂上长着无名的花奶着乳房一样坚挺的岩石岩石长到了天上,便成了好看的云朵驼背的父亲撅起臀部,背着香火热闹的观音庙锄头麻利地起落,甩出去的热汗滴擦亮一日三餐,苍鹰照样飞渡的灵山这个季节,寄居老屋士墙的燕巢,空了布谷鸟像我,流浪了远方远方的秋蝉低矮了村口的宗祠墙壁的老黄历,翻皱了一道道梁一条条沟惯用的锄头绕着不规则的地,转老牛顺着父亲的细长竹鞭,转父亲围着山的皱纹,转周而复始,穷尽一生的念想总也转不出山的掌心
月亮升起。很长很长——下面的一眨。一个个个人的干枯,汇成了集体的哑巴。幽暗中,四月麦田的银辉里——第一次,我曾狂乱吮着她。月亮升起。尘世恬淡的荒凉。清风吹动门前的苦槐:唰唰,沙沙沙:仿佛在翻译着许久前未说出的话:用地底下永不伸出的根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