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真的就是，李世民第一个

发现自己复趾的吗

小脚趾外侧的那个趾甲

怎么也修剪不去的那个

多余的趾甲

显性的基因，满、汉、回各族

都有的现象，真的不知

整个中原

整个华夏民族，六趾甲人

占多大比例

2

向来怀疑，六趾甲的先人

真的就是鲜卑人的后裔

“五胡乱华”之后，先人定居中原

历代的人口学家，都在忙什么

——没一个人去研究

这些六趾甲人什么时候

聚于北方，入了汉籍

      3

高祖，生计赖以转动的枢轴

推着吱吱呀呀的独轮车

从山西洪洞起身，千里遥远

移民到山东

抬眼四望，荒无一物的土地

向他逼来，他不知道把家

安在哪里，走啊，走啊

渡过凝重的河水，迈过内战的残迹

踩着霜打的撒了一层盐似的衰草

终于看到一棵半大的榆树

说，有余，家就在这儿吧

    4

衰草燃起叉子齿似的火苗

铁锅里滚着沸水

女人的心如辗转的辘轳

还是帮着男人掘出地窨子

上面搭上独轮车，轮子朝天，终于

不再转动。落日洒下菠萝色的光辉

天空多蓝，可以掬于手指间

每一个夜晚，榆树梢越过篱墙

投下静谧的影子

       5

一家人忙着开垦周边的土地

人渐渐老了

强壮的儿子接过他们的体力

赤着六趾甲的脚，脱坯、垒墙、置家

女儿，小葱般的女儿

皮肤一摁一指红痕，美得如远方朝霞

映衬下的孤树

跟移民来的乡邻结亲，开花结实

六趾甲随她一生，走完命定的路程

        6

露珠在草叶的绒网上闪耀

飞鸟掠过广袤平原

他们的子孙一代代繁衍下来

长高的孩子，

在溪流中奔跑

嬉戏着，跟弱声弱气啾啾叫的

小鸭一起捉着鱼儿

小船一样的草鞋抱在怀中

 7

黄河淤积区的土地

布着河流的磁性的土地

当布谷的第一声啼唱

鸣啭于麦黄时节

绿杨镶边的的田野

已故成灰的先祖留给我们的

口音，穿林度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