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些茶，在云雾中

隐藏得太深了。那些

天生丽质的花朵，在不同的时间里

盛开得，像太阳

像夜空中闪亮的星星

像草原上低头吃草的羊

它们，从一座山，漂移到另一座山

从一根枝头，蹦跳到另一根

枝头上，扎根、除草、施肥

刮风下雨，生儿育女，盖房子

那些绿颜色，那些

曾经的蓝天，白云

烟雾弥漫的群山

和美好的心灵相比

也不过如此

那杯茶

醉了，那片肥胖的叶子

解衣、敞胸

醉倒在一棵茶树上

那些所谓的君子

那些真正的钦差大臣

和诗人

让夜色，把他们陶醉了

看来，她们来这里

观光，采风，探寻茶经

从某种意义上说

是假的

那些素食

布衫女子

来这里采茶

才是真劳动

二

素不相识的茶树

只为纤细的手

做准备，那些装在车箱里

提前带走的

雨前毛尖

未必就是真家伙

真正的茶，上等、中等、下等的

绿颜色，红颜色

我已品尝了

半辈子

凭良心说

那片深深的海水

也不过如此啊！

三

生活在山里面真好，村庄

离天空那么近

一抬头，就看见，云在飘

一伸手，就摸到，水在流

季节到了，那些嫩红

鹅黄、淡青的芽

高高在上，它们

把身体，从上到下，从里到外

暴露在雨水中

想粗粗，想细细

它们把自己

扮演成，肩负重任的

飞禽和走兽

想通过哪座山

就通过哪座山

想采哪片叶子

就采哪片叶子

就像在一片山坡上

同时栽下的两棵茶树

同时开了花

就像两个人的相遇

我对她动了心

她对我也动了心

那些，紧裹在冬天里的

白颜色

等云层

爬到山顶上

光滑的石头

忽然就变成

春天了

四

我羡慕

常年居住在这里的

乡下人，这些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

妇女老人和孩子

在我眼里

一年四季

都是翠绿的

山清水秀的漫长

把她们滋润得

如鱼得水

一只巨大的紫砂壶，沸水三声过后

沏出的水色山光

把它们浸泡得

香消玉殒

面带微笑

心旷神怡

身体灿烂

此时此刻，我还在想

那天晚上

酒是不是喝得太多了

如果不是

走错了路

如果不是有人

一脚悬空

落在茶树上的肩膀上

那一夜

不知又要有多少崭新的羽毛

在夜空中

纷纷坠落

如果我们不及时从悬崖上

跳下来

说不定，我也会

被你弄得

神魂颠倒的

五

其实

目标就在山上，我与茶的高度

始终都是平等的。路途那么远

遍地都是黑蚂蚁

如果时光很短

岁月怎么可能不把你们变老呢？

满山遍野的花朵

把野蜂子引上山

把一条上山

下乡的

路

从头到尾

梳理得

像一根手搓的稻草绳，把所有

茶树的

花心、花肠子

都捆绑在

一条板凳上

告诉我，那些

迅速的弯曲，和肩膀

你是怎样理解的

这堆人群中

是不是有一个人

从小对这里很熟悉

父母把她抚养大

兄弟姐妹们

把她夸成

一朵花

六

一朵云

在眼前晃来晃去

身清骨秀的

神

我为什么不可以

把它想象得更年青！更美丽！

我们曾经

被一幅禁止的画面

所掌控，甚至连呼吸的自由

都没有，那时候

与你们

我与茶乡的

距离，是不是

太远了

七

从今天起

可以不对一杯酒

感兴趣，但对眼前的

这杯茶

我开始产生无限的疑虑

和敬畏

就像两座山，相互

卷入的倒影

和雾霭

你看它们之间

搂抱得多紧

从此不分离

八

谁的嘴唇

含着一片嫩绿的茶

奏出的曲子

这般清脆、动人和悠扬

从这山到那山

从天空到地面

从叶片到心灵

任何一个与茶有缘的人都知道

起飞的鸟

它希望带走的

一切

就是梦

今晚，我将彻夜不眠

我将继续思考

那杯茶

如果你用心

把它泡开了

它是否

还有痛

九

我喜欢茶

喜欢一个人

坐在安静的环境里

捏一撮雨前的毛尖

把它放在手心里

看它们

假装睡着了

然后，退到

有山、有水的地方去

我怕把她们吵醒了

然后，泡杯茶

让她们安静地

平躺在适宜的温度里

一边倾听音乐

一边轻轻微笑

然后，趁我打盹的

那一会儿

从我身边悄悄地

溜走了

我喜欢

看它们

故意保持安静的那一会儿

我知道

它们也喜欢

有人去捣乱

喜欢一双手

快速通过一段音乐

直接深入到

可以搞点破坏的地方去

然后等它

一点儿一点儿

舒展起蜻蜓的细腰和肥臀

等它辽阔的翅膀

慢慢往上升腾的那一刻

你千万别把它当

蝴蝶

这时侯

你千万别过来

杯子里的水

很烫

等我们完全学会了

游泳

学会了欣赏

然后，再

碰它

时间

还来得急

十

茶

是过往的烟云

游走的客

固定在每一座山上的花草和树木

它们尊老爱幼

按辈份排序

按性别划分

按姓氏组合

幸福美满地生活着

宜居的山

宜居的水，培养出的每一棵茶树

每一杯绿茶与红茶

就像每一位有滋有味的

信阳人！

就像每一片晴朗的天空

早出晚归的

太阳和月亮

2014.4.13上午写于信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