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笔川东(组诗)

作者: 2016年07月02日18:05 浏览:224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夜语大巴山

我不懂你,却被你吸引着
远离人间灯火,平静总是透骨
被脚步踩踏,又被夜晚轻轻抚平
一丝微风在林外观望,一只衰老的蝉
喉咙哑了,无数蚂蚁围着它
这些,远离人类关切的精灵
似乎一刻也没有颓唐过,在生与死之间

峡谷在脚下逶迤,被崖柏收藏
远处的棚民屋,灯火灰暗
柴垛躺着,仰视深林之外
流星划过天空,一声凄厉的声响
来自大山深处燕雀的孤单

冷寒,并没有让我停下脚步
剥落的喀斯特熔岩,从四面围拢
身在此处。仿佛世外桃源
仿佛我就是这里的一根藤蔓
紧紧合抱着大山静谧的神祗

谁能明白,这个晚上的谶语
永恒在大山的深处,我----
深呼吸,我自在,我如一粒尘埃
缓缓贴近一颗潮湿的露水
不为人知。。。。。。

棚民

用灵魂搭建的木屋,属于巴山的棚民
用脚印丈量的山路,是背篓盛满的淳朴
经幡的祈祷,远在在西峪口看雪
奔跑的野山羊,忌讳一只大鸟的传说

有梦在鸡鸣寺流连忘返,有商队穿过阴平古道
但没有驼铃说出巴山腹地土坯房的孤单

留守的老人不羡慕山外的繁华
野人溪的野人把自己交给“亢谷”的夜晚
就再也看不到月亮在重叠的山峦行走
静谧或者流泉不断
一只猕猴恍惚中丢失了充饥的果子

轻缓的蜗牛,吐纳出沉稳的呼吸
土坯房的梦魇,午夜时拧亮一盏灯
细雨在葱绿间跳跃,亦在峡谷里奔跑
于是,小鸟惊悸,家犬骚动
跳鱼潭的涟漪也觊觎了棚民屋的平安

静看万物,颠簸的蜀道也乱了方寸
它像亲人般承载了经年的疼痛,亦在任劳任怨中
握紧时光,如果你接近,会无语
如果你离开,它就在那等着

背篓

家,是大山身上的一粒纽扣
我常想解开,把童年的懵懂放出去
看不尽的石子路,麻绳似的弯向天空
云上的鸟,一转身,输掉了辽阔的蓝
这个早晨,迷雾缭绕,三三两两的背影
在阳光漏不下来的路口,谈论背篓的结实

母亲弯着小腰,酷似春风里的蜜蜂。此时
除了院子里的井檐,我能说的,也是母亲的背篓
它寂寞的蹲在廊口
它曾经像云一样出入山中
现在,母亲要走四十里山路赶往外面的市镇
而它,将摇摇晃晃贴在母亲的后背上

川东是巴山携着的家园,每一户人家就像悬在空中的灯
背篓是山里唯一移动的风景
无所谓世态的苍凉,安静于装满惊喜的日子
看似简单,四面漏风
但母亲一直喜欢,离不开它
把城市的浪漫,想要的,一点点搬回家

攥紧生活的母亲,是大山里的点灯人
我热爱佝偻的背影,忙碌的人们
甚至,那个雨天,让母亲抬不起头来的背篓
滑落山崖......

美丽的賨人谷

如果我与你说到宕渠,说到賨人谷
说到他们的英雄夕仲
和美丽的姑娘度灵
如果能赶回清风下的渠江
听一听波涛爱上一个土著的民族
你肯定不会相信,一个活在远古的传说
也曾有过千年的凄怨

神祗庇佑的賨人
注定在渠江流域刀耕火种
这个小小的部落,繁衍成长
这块土地,养育了男人的强悍,女人的美丽
而神灵总是布下一场场纷乱
延续着浩淼的沧桑

在一本《舆地纪胜》
我认识了身穿战袍的賨人首领
知道了巴渝,胸口上的渠江
一位女子的等待,像黄花般凋零
他们本该在洞窟中生儿育女
在彩亭上看歌舞升平
而一次次伐纣的烟火,湮没了原始的生活

如今的川东,再次提到宕渠,賨人,汉阙
巴山蜀水,你还有多少秘密藏而不露

在汉阙的沉默中

神秘的大地,一旦被风解开
沉默的汉阙,也会听到渠江的呼吸
没有生命的语言,也会
像云朵洗涤几千年的沧桑
当我去打捞巴渝的风骨
仰视一个朝代泥与土的绝版身姿
汉阙,曾经的孤寂就不是悲悯

最初的立身,只是证明一个家族的辉煌
那些低微的脸庞和手指,为了生计
用灵魂购买富人的眼光,他们并不知道
几千年后,卑微也是一种骄傲

数不清尘世之苦,汉阙呵
留给川东的沉默
就像一一枚枚跳动的音符,流淌着焚心的颤抖
即便腥风弥漫,烽火袭扰
冯焕阙,沈府君阙······
这些石质“汉书”,被穷人的手指雕刻
依然独守一方涤荡起伏的天涯

在汉阙的沉默中,我听到渠江的呼吸
从没有停止对你的呵护,也看到
尘世沧桑,唯你饱满,如一个朝代的尊严


巴蜀,一盏盏黑夜里的灯

是切开夜晚的手指,还是黑夜
散落在人间的一颗颗星星
在川东,巴人总是勤勤恳恳
把沉寂的苍茫   以崖柏的姿势
提着一盏盏隐约的灯

以草木之心,一次次仰望
我已习惯在梦想的日子
讨要一片片山水
一丝丝
从巴山南麓蜿蜒出去的风
我把你唤着巴蜀
把你内心写在纸上的秘密
喊回流浪在外的眼神

一盏温暖的灯,需要细节和时间
修饰它的静
需要背篓里的淳朴和善良
在夜晚,隐现静谧的美

很暗,很暗的光线
是我发现了你,还是你引领着我
还是黑夜拥在怀里
只给巴人,叫醒那条倦怠的山路

川东,陪一位老人说农事

六月的川东,雨水和炽热接踵而来
在一条狭窄的田垄上,天刚放亮
我小心翼翼,蹑手蹑脚
陪一位老人说起农事

一间瓦房,像个纽扣钉在半山坡上
一片土地,二十分钟的脚程
是老伴去年寒冬刨出的,傍在沟壑边
辛苦不说。单从这“巴山蜀水”
露出高高低低的沙土和碎石
每走一步得倍加小心

相对于江南水乡,这里:
没有甜美的歌声
没有雨披里挑逗的脸庞,更没有
农谚上说的,那一朵朵轻盈漂浮的云霓
而鸟鸣,唯一高低调的歌喉
让我在季节的边缘,看到老人颤抖的双手
和夹在手中嫩绿的秧苗

总有一些平凡写在“巴山蜀水“的册页上
是地域的差异,还是根深蒂固的习俗
我,只能借一次问询的机会
不惊动老人太多的回味和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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