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与船

浆声很旧 ­

像父亲那件 ­

灰蓝色的褂子 ­

如今,已经变得灰白 ­

从父亲的头上茫茫倾泻 ­


浆声很旧 ­

划破那山,那月 ­

划破了父亲的手 ­

是一年四季的鱼虾 ­

养育了我们全家 ­


父亲老了 ­

常蹲在那儿咳嗽 ­

于是,我又想起那木浆声 ­

划破了那山,划破了那月 ­

划破了父亲一样的年岁 ­

     蹲着 ­

你是我的兄弟 ­

被谁抛弃在城市的桥头 ­

一双双冰凉的眼睛 ­

压得你,真抬不起头来 ­

你蹲着 ­

手里拿着刨子,锯 ­

一只膝盖快跪下去了 ­

说来这儿也快一月了 ­


看天又快黑了 ­

你使劲地嘬了口烟 ­

但着点火花 ­

又有什么用呢 ­

连你的鼻子都照不见 ­

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

你说城市里的钱好挣 ­

你狠劲地朝地下啐了一口 ­

   飞蛾投火 ­

飞蛾投火 ­

是理性的 ­

在夜的桎梏里 ­

因为它看见了光亮 ­

看见了夜的出口 ­


蛾是理想者 ­

更是坚定的实施者 ­

它从不怀疑自己的选择 ­

认定了的-- ­

就义无反顾,前赴后继 ­


蛾死了 ­

死得很卑微 ­

因为它没有从现实中 ­

去发现另的一面 ­

而有些事,本身就是陷阱 ­


蛾死了 ­

死得倒也其所 ­

因为它是用生命 ­

去努力完成自己的价值 ­

说是自取灭亡,却不敢苟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