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
诗要愤怒
为了一个善良的少年
一个水一样清白的孩子
 
二十年前
他被法律撕碎
洁白无瑕的绸缎瞬间成为碎片
他被罪恶击中
天真烂漫的小鹿顷刻化作猎物
 
今夜
风在原野上嚎叫
我脊背发麻
仿佛听到冤魂们的怒骂
 
但我知道
他是那么善良
即使变成冤魂
也是个不会骂人的孩子
他，腼腆得象合欢花一样
 
可我分明听到了骂声
如冬天的惊雷
炸开地狱的大门
急于要变成满地的白雪
 
这是怎样的雪啊
它铺展成羊毛般的薄雾
掩盖了所有的坟丘
把罪恶装点成杏花开放的盛况
 
我披衣出门
夜，黑暗如漆
空气凝结成泪海
如墨汁般粘稠
 
你如期而至
和我并肩行走
你万丈白发
如经幡般随风漂流
 
我们默默无语
象两根没有嘴巴的木头
你依然年轻的面容
让我衰老的眼睛
如此地羡慕
 
二十年前
你黑发如漆，健壮如牛
在天蓝色的背心下
鼓胀着山峰般隆起的肌肉
 
而今
死亡冻结了你的年龄
但冤屈植根于心底
催发出万丈白发
飘摇在祖国每一寸国土 
 
那时
你是雏鸽
刚唱出第一声嘹亮的音符
你是初生的太阳啊
宣誓要照亮整个地球
 
但是
一颗罪恶的子弹
击穿了你美丽的乐谱
一支邪恶的利箭
将太阳射落在低矮的坟头
 
今夜
我多想告诉你
那高傲的庙堂
终于低下它高贵的头颅
变成如花似玉的女人
羞羞答答地宣布迟到的正义
沾满鲜血的玉手
颤颤巍巍洗去洒在你背心上的污垢
 
但是我不能啊
今夜我沉默如金
紧闭嘴巴
缓行成一尊雕塑
 
因为我知道
即使我告诉了你
矮坟也变不成高楼
坟前灿烂如霞杏花
换不来貌美如花的村姑
 
因为我知道
即使我告诉了你
你也不能复活
你的肾借给了别人
你年轻的心早化成腐烂的泥土
 
今夜
我们默默无语
今夜我们和风一起行走
今夜沉默得灵魂胀碎
今夜我多想惊雷般怒吼！
 
可是
我发现我的舌头没了
所有心底的怒吼
都窝在黑暗的山谷
 
躲在山谷中的豺狼
雌雄对唱着
它们正嚼着孩子的骨头
牙齿在嘴里跳舞
它们明天依然进城
变成唐皇的庙宇
一边收着银子
一边诵着经书
 
击穿它们脑壳的猎枪
早已被它们没收
而毒杀它们的金钱
却被它们改造成美酒
 
兄弟啊
我们忍了吧  
忍成一段段不会说话的木头
我们害怕无故丢失
让母亲趟着泪水寻找
掀遍每一块石头
 
但今夜
诗还是要愤怒
它要化成猎枪
击穿豺狼们的脑壳
它要化成怒吼
化成字字血泪的控诉
它要化成火炬
烧穿无边的黑暗
烧穿庙堂前重重黑幕
它要化成正义的太阳啊
让光明照亮我们祖国
每一寸国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