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有时候我想把这些年走过的路画成图纸
用它来和现在要走的路对比，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从一开始我就上了一个女人的船
她把船划到月光下，便无影无踪
这一笔，我该怎么画

昨天晚上，我听见石头滚动的声音
我知道，那是一条通往一座坟墓的口子
我看到另一个女站在那里，她的额头
一直撞击着一块石头
石头留着血，在我的面前

在血迹斑斑的线条上
我曾从两个女人的身体里走过
从她们的身体里走回来
而那时我并不知道，这些年走过的路
长满了青草，以及青草处的欲望
过了好久，它又重新长到另一条路上

2017.3.7，贵阳煤矿村


《关于树》

每一棵树都以树的姿势站立
它被风脱光身子，也无动于衷
但是，它们每天置身于人群中
依然还能够那么安静，昂起头颅

我每走过一棵树总会抬起头
看一看它们到底有没有动静
在马路上两岸，我还能看到更多的什么？

后来，我唯一能看见的是，两条直线
在无限延伸冬天的欲望，和
黄昏来临时两棵树制造的风暴
我想象每一棵树造一条船
我想象在每一辆驶过树下的车辆
像一条鱼游进大海
我想象有人在树下哭泣的声音
我想象从土地里爬出来的蚂蚁，正在
往一棵树上爬，和我一样
我想象我弱小的身子，每天都在寻找
一棵可以做成棺材的好木材

2017.3.12，凌晨7点(植树节)，贵阳花溪大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