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清晨的路上
这是一条水泥堆积成的马路
一边连接着喧闹的机器，一边是回归的宁静
骑车的人群象潮水般地涌去，夜晚又归潮般地退回来
我也在这条路上，流淌着岁月

依稀在遥远的一个叫故乡的地方，也有类似的水泥路
它没有这么直，这么宽敞
蜿蜒曲折，蛇形延伸
但它有一个时髦的名称，叫做扶贫

在那条路上，行人需要沙粒中淘金那样去寻找
野雀占领了这条路
它们肆意地在上面休憩、欢叫
仿佛一个盛大的Party
当你临近，又轰然散去，不留痕迹
只剩下风，吹动树叶哗哗地响

偶尔的村落，在煦日中分外孤单
几位老人散坐在藤椅上，形状各异的拐杖
紧紧依偎在身边，不忍离去
乌黑发亮的拐头，在记录着生命的全部
他们缓慢的谈论着，象小河中微澜的水
有时会飘来一声叹息
他们话题中已没有了庄稼
只是一些奇异事和儿女们的信息
更深处，麻将的歌声昼夜不息，反复吟唱

儿时的伙伴，蒲公英般地飘向各处
就象分道的河流一样，从此再无交集
而曾经共同走过的路，已被杂草淹没
那是一条铺着石板的路，雨天从不泥泞
这是祖辈们花费毕生的心血堆砌出来的
延续着后代的希冀
我曾每天都在上面走着，象温柔的彩带
一头拴住学校，另一头就是家

曾经的石板路上的石板，已不见踪迹
只剩下压痕，就象空洞的眼框在呜咽
也许，它们在不知名的工地上，在重压下承受煎熬
或者，就粉身在我脚下的水泥路里
而曾经学校，已楼在人空
只有几件晾晒的衣服，在风中摇曳着
仿佛在叙述着过去的气息

夜晚的村庄是寂静的
只有点点星光和几声狗叫
曾经夜晚的石板路是洁白的
我踏在上面吱吱着响
象敲打着欢快的琴键
还有落日的余温
而古老的榕树下，一团火光耀眼呈亮
那时母亲举着亮篙在等候
房间里，一碗热粥，几片咸菜，还有柴火的温暖

儿时的画面在逐渐褪去
而母亲走后，榕树下的夜晚已没有了火光
而我再也没有找到那条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