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

一只小狗从远处跑过来
伸出前爪     踩我的脚
作为回应
躯体内某个部位
发了类似山泉的叮咚声

风在唱着一支歌

我们站着    院子里的酸枣树也站着
我们和小枣树
一起观看   夜风在油灯的火苗上
牵起小蚊虫    歌唱   舞蹈
无意要把祖母眼角的光亮扑灭


人物志  

男人生前最值得骄傲的呼哨
早已不起作用
鸟雀们各自忙着觅食 筑巢  
交配  育雏
把花白的粪便拉在他的墓碑上


比例尺　

走出村庄的老人
举目望着河岸的桃花

他们拥有同样的车马
旱路走完了   歇歇脚
换乘一株摇动的水草


春暖百花开 

自断根茎的乍蓬棵子
在荒野上    随风飘动

忽略白云和地平线的阻隔
没有人知晓
看不清的地方  

春暖百花开   
几个垂髫幼童     用树枝画出衙门
玩着官老爷
过堂的游戏

与此同时
站在高墙内的朱四皇子 
后来谥号
纯仁至孝的文皇帝
正拈须盘算起兵事宜

剩余的阳光平静如水
他转过身
和那个扮演犯人的孩子
有过一秒钟
短暂的对视


万华堂藏板

清明时节的雨水和
纸灰
缺一不可

他们需要暂时分离
像一本没有题跋　　
只收录两个繁体字的古书

坐在黑暗中
摸索斜插进来的茅草
补画全身的骨胳

直到有一天
熟读经传的孩子
赶白马白车
拉着他们　　
走进
谁也看不见的月光里

壁中书       

是祖奶奶     没错   
仍旧习惯母亲的搀扶
从堂屋口
拄着拐杖   
踩过院中椿树扔下来的花衣裳    

三十年了
围绕她的人群   
慢慢加    慢慢减
慢慢地向前挪动

出了街门   
祖奶奶掰开母亲的手
走向一片金黄的阳光
阳光也太老了
没有清晰的面容
留给半夜醒来的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