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的那棵敞开了胸膛的树
阳春三月，你应该含苞待放了吧
春风一夜，明早你就该花满枝头了吧

可是我更想知道
你那被我用鞭炮炸开的心，还疼吗
你那被我栓了无数次秋千荡了又荡的肩膀，还疼吗
那沁入骨子里的勒痕，修复了吗

当我们奔着春日纷纷远游
你应该觉得更安静，闲适了些吧
再没有嘈杂的欢声笑语
再没有绳索的束缚
你又重新获得了自由

可是，我想或许在某个晚上
月光相伴，老屋相随
你们会寒暄几句
三十年前，老屋初建
自那时候你就守在跟前
一对平凡的中年夫妇
三，四个孩子
春来，常看花飞舞
夏至，晚坐树下食
秋来，粮食堆近旁
冬至，秋千挂枝头
三十年后，老屋常闭
多了几个坟墓
矮矮地堆在你们背后的小山丘

你终于自由了
自由的生，自由的死
自由的想象，自由的怀念
偶或埋怨他们的调皮捣蛋
当然也会回忆他们的嬉笑欢颜

你一辈子都在这小山坳
饱经风霜，见证铅华
没有了孩子们，你还有脚下新生小草
没有了秋千，你还有野葡萄藤的牵绕
没有……

绿水青山，细水长流
山坳的孩子们早已飞远
老屋早已换成了新房
盖到了山的最前头

你，也终会老去
伴着老屋，看着坟墓
被风霜雨雪零落成泥
最后，尘埃落定
换了人间

而我，多年以后
还会念你，终归于山头
在泥土里与你相拥相吻
和你一起，等待下一个轮回
再看:春上树梢，花满枝头
你坚定的站在我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