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八十五岁高龄，仙去。
临终前不久，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人说老人嘴里没空话，我记了下来。

母亲说，她那时，管父亲叫“大大”，
她一辈子，没叫过一声“大大”。
她都十二三岁了，一次妈妈让他去喊父亲吃饭，
她来到邻居家，坐了一炕人，大大也在。
母亲站在地下许久，不说话，
有年长者问母亲：老女子来干啥了，
是不来叫你大大吃饭了？
母亲点点头。
长者逗母亲：你咋不喊“大大”？
母亲倏地脸红了……

母亲回忆说，都是妈妈的过，
她和大大是亲生父女，
但妈妈不让叫“大大”。
后来母亲长大了，想叫“大大”了，
但大大已经不在人世了，
唉……

母亲的话，让我回想起一些生活细节。
儿子尚三四岁的时候，
一次饭桌上，我对儿子说了一句话，
妻子说：别听他的，听妈的，
儿子的小身体依向了妻子一边。
后来我领导家庭生意风雨前行，
妻子大规模相抗衡，
——这可能和妻子在学生期当过班长的经历有关吧，
我挥去深夜里的泪水，离开了残破的生意。
后来我隐隐觉得：
妻子执守每况愈下的残局不放，
难道是视这份生意为生命吗？

母亲，你已仙去。
我不能评说姥姥的对错，
但你一定见到姥爷了吧，
你一定可以补得上前生欠下的
那一串串
声嗲嗲音切切的“大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