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字之差，导航
演绎了一段现代“南辕北辙”
把错误折叠
直到看见潮湿的河流
直到一声43年前熟悉的鸟鸣闯入耳膜

包谷挂须了

二、
还是那么羞涩，还是那么朴素
还是那么一往情深
五布河，时至今日
我们才知晓你闺中芳名
河边的那棵老杨柳呢？
叮叮铛铛用河水淬火的铁匠铺呢？

五布河默不作声。在桥下
把所有幸福和痛楚的往事，收入河谷

三、
谁也没注意
一朵指甲大的小野菊，在石梯边招手
当年下乡赶场的必经之路
在岁月的浸蚀中，老了。落寞于楼的窄巷

我企图在斑驳的青苔里
用眼刀，剥离出那时我们的破雨靴
塑料凉鞋，以及解放鞋的
赶场足迹

剥离出那位肩披军大衣，腕露旧手表
逢场必在场口登高巡视
后犯男女关系而坐牢的公社党委副书记
一阵风，赶来制止了我

四、
公社没了，乡也撤了
牌上挂着城市的名：“关塘村社区”
我上下左右打量
怎么也抹不去那股浓烈的泥土味
只是，路边多了两排砖房
只是，乡场改名街道
只是，有了点汽车的喇叭
只是，增加了几个木板组合的门面
只是，流逝了我们知青担米买肉，或者
瞄梭漂亮村姑时的口哨

五、
我们什么都没说
大队的炮楼已残喘在脚下
背影后的石子路，不声不响
望着丛生的荒草，望着晚年的小卖部
望着一群，回来
寻找歌声、笑声，寻找嘎吱楼梯声
寻找灶膛柴火，寻找马灯下夜读
寻找8分一盒的经济烟
寻找追打乌梢蛇、把青麦认作韭菜的人

时光摇晃。而炮楼废墟前，那个
小卖部的主人早把小卖部卖给了别人
自己跟着儿子进城了

六、
沿沟沟壑壑，找遍野草丛林
叩访每寸山路和石头
我们迷惑在寻找曾付出青春、爱恋
和汗水的茶场之路

山腰上，一户人家
一群刚出窝的小鸡。一个留守农妇说
“茶场没得路了，早就长满荒草”

哦，历史把历史应有的还给了历史
我们，仅仅是一群匆匆的过客
再也抵达不了，热血青年时的虚高

天高云淡
风声里，忽然听见太平茶场
在一个一个喊我们的名字。遥远又飘渺

七、
任脑回沟整理记忆的碎片
夕阳中，我们列出时间的红，两鬓的白

物去人非。明日芒种又怎样？
今天，我们只是一群旧故事的回寻者

坐下来吧。在蓉趣山庄，让我们和过往
倚着阳光，在一杯柚子酒的琥珀色里，醉好



             
             
             
             
                           2018.6.5  初稿
                           2018.6.10 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