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弟弟端午节来看我

端午节前的两三个星期
一到星期天，弟弟就打电话，要来看我
说又好长时间没见着我了
我回他话说：天热。路又那么远
等过节一块吧
好在我在这里习惯了。跟同事也都混熟了
就觉得日子过得特别快

一转眼端午节就来了
上午12点07分，手机一响，弟弟的电话到了
听他话音，好像很困很乏
我猜想，这两天他又出去打零工了
我心疼他，就回话说：今天太热，赶明儿再来吧
弟弟说：都到半路了
我估计弟弟一时半会还来不到，就又躺在电风扇下
继续睡觉
12点47，弟弟的电话又打来了
说他已经到了塘朗站。问我在哪里
我说在宿舍，我这就去接你

弟弟是个老深圳了。他06年就来了
那时候，我们的父亲已经走了十多年了
母亲正病重。家里急等着用钱
弟弟冒着风险，一个人来到这人生
地不熟的天边
之后的七八年里，弟弟一直杳无音信
甚至有人传言。说弟弟肯定出事了
我坚决不信
自己的弟弟，我还不了解

15年的麦上，弟弟终于有信了
惊喜万分的全家人都盼着他能赶快回来
16年的麦上，阔别了十年之久的弟弟
踏上了家乡的土地
接着弟弟，我们全家人个个喜出望外
那条没见过我弟弟的小黄，也兴奋得
手舞足蹈。一颠一颠地跟着人跑前跑后
现在，我弟弟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让那些嚼舌头的家伙见鬼去吧
遗憾的是，至今弟弟仍孑然一身
我一直坚信，如果哪个女的看上了我弟弟
那一定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如今，我也流落到这三千里外的地方
好在有弟弟照顾
好在有弟弟可以相依为命
倘若弟弟不在这里，我恐怕早就打道回府了

我边走边想
还没到宝能城，我们弟兄就见面了
看得出，他的脸上还多少带点倦意
那天，他还是戴着那副白框的高度数的
近视镜
还是穿着那件白底黑道的短袖衫
还是那条黑裤子，那双白球鞋
但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走着站着都都像个洋学生

弟兄俩见了面，我真的不知道说啥好
就冒出一句：咋这么快
弟弟平静地说，跟以前一样
就这样，我们兄弟俩肩并肩走在异乡的
路边上
快到崇文花园的时候，我忽然
又想起一句：我给你卖饭吧？
他反问我吃了没有。我说还是早晨吃的
那我们吃饭去

从塘兴路转到塘益路，问了几家饭店
我们都嫌太贵
弟弟提议说，我们卖点东西，自己做
又问我宿舍里做饭可方便
我说，也方便
于是我们去了“爱购”
乘电梯到了二楼。弟弟买了7块钱的猪肉
又买了物5块钱的菠菜。还买了
一些时兴水果
他还要给我买这买那，挑这挑那
唯恐我自己照顾不了自己
每次一来，都是这样

刚来的时候，看我走路都那么费劲
就跟我去宝龙眼镜店验光，给我配了一副
六七百元的高度近视镜
那次去“世界之窗”
他又给我买了一张二百多块钱的门票
而他自己，每天只吃两顿饭
付钱的时候，他说啥也不让我掏
他说这两天放假，他给人家开了
两天机器，挣了三四百块
这验证了我的判断
别看弟弟外表瘦弱，可干起活来，又
能吃累又耐长

到了宿舍，弟弟自己动手
择菜。切肉。烧水。下面
一顿饭很快就做好了
盛好饭，我让他先吃，他让我先吃
我知道，弟弟昨天打零工，回来得晚
今天一睡醒就来这里了
他肯定还没吃早饭。现在都晌午歪了
他一定很饿。我就一个劲地让他先吃
他果然饿得慌。一碗热汤面蹲着很快
就吃完了
我盛饭出来，没见着他
吃完饭，洗刷一毕。我就到塘边纳凉
弟弟打电话找到我
原来他又给我卖粽子去了

我们坐在大榕树下的水泥台子上
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实在无话可说的时候，弟弟说他回去
我去送他。他不让。说这会儿天正热
我坚持要送，他也不再说什么
我一直把他送到塘朗地铁站的D入口
他进去了，回头向我摆摆手
立时，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2018.6.27于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