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岗
文/王玉海

日历翻过一页又一页
戏开场了又散场
我始终深情挂怀——
村子西南那个绵延了岁月的山岗
黄土岗上厚厚的黄土
像一坛窖藏多年的酒
辛辣里透着醇香，醇香里有些苦涩
父亲留在那里的笑和泪像密密匝匝的树叶
由春到秋，由绿到黄

我和父亲用过的铡刀落寞在房屋一角
铡过的青草在黄土垅中年年发芽
锈迹斑斑的镰刀挂在墙旮旯里
它曾砍断高高的玉米杆
却不能割断我对黄土岗的牵念

那块大大的黑石头静卧着
被风雨淘洗得铮亮
我和父亲与它一起看过落日，细数过
天边的流云
父亲用烟灰烧灼过它的肌肤
我也曾依偎在它的怀里，任汗水滴落衣襟，看谷物拔节成长
父亲的烟锅还在，岁月已长出了胡须

黄土岗上的老栗树弯下腰来
就像父亲的肩膀，已经不能扛起我们的未来
黄土岗上的玉米依然铺天盖地
一如山东高密的红高粱，一望无际
黄土岗上的落日很大很沉
大不过父亲的一双手
沉不过父亲奔波坎坷负重累累的生命

房子拆了，楼房竖起来了
故乡远了淡了，山菊花还在开
不久，黄土岗上的土地也许会失去它的根
那时，我再到哪里寻找一株老玉米

20190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