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九歌三百首》看张冠城的诗词创作特点

胡永明

        2014年11月，文汇出版社出版了张冠城创作的《九歌三百首》。从该诗集来看，张冠城的诗歌创作主要有以下四个特点：
        一、古为今用，推陈出新
        张冠城创作诗词善于继承。
        他爱用古体诗词反映客观世界和主观世界。书中共有格律诗词350篇、古风诗9首、赋1篇、记1篇，分别占诗歌总数的97%、2.5%、0.28%和0.28%。在诗中，有七绝、五律、七律；五古、七古、杂古。在词中，有小令、中调、长调等23种词牌的词。
        他善用七律和长词表情达意。书中有七律229首，占诗歌总数的63.4%；有长词38阕，占词总数的55.1%。创作古体诗词的所爱所长非常明显。
        他使用《平水韵》《词林正韵》和《中华新韵》等押韵，按照诗词格律和变通规则等确定平仄，创作的诗词具有古典诗词的韵味，反映了古典诗词的影响力和诗人创作的继承性。
        张冠城创作诗词勇于创新。
        他创记为诗。记是古代的一种散文，有东晋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北宋范仲淹的《岳阳楼记》和明代魏学洢的《核舟记》等名篇。而张冠城创作的《云都大酒楼记》全篇押韵、对仗，更加符合诗的特征。该记尾段写道：“人生有五味，甘苦遍尝当知珍重；民以食为天，饱暖每思稼穑尊崇。云海事业开创，历十余载而为初具；云都品牌打造，经百数战始克成功。惟诚信经营方取信天下客，靠优质服务自赢得生意隆。此记飨君，意味无穷。”写得很有诗味。旧诗有诗、词、曲、赋，新诗有诗、词、谣、歌、赋。创作“记诗”当属创举，值得借鉴和推广。
        他作赋用韵。赋是古代介于散文和诗歌之间的一种文体，有西汉司马相如的《长门赋》、唐代杜牧的《阿房宫赋》和北宋苏轼的《前赤壁赋》等名篇。古人作赋，比较讲究辞藻、骈偶，却不太注重押韵，少有全篇用韵特别是一韵到底的。而张冠城创作的《云海度假村赋》通篇用韵而且一韵到底，使赋成了名副其实的诗歌的一种体裁。该赋首段写道：“千年古镇周庄，中国第一水乡。贞丰泽国故里，全福禅寺门墙。辟建云海度假胜地，渊源远溯周迪功郎。西临白蚬明湖，北濒急水澄江，傍镇而筑，靠水而居，雄踞要津，接引桥廊。村在福泽佳境，人自安泰吉祥。”作赋虽非首创，但在用韵方面也对创作当代“赋诗”作了有益的探索与实践。
        他融旧汇新。古典诗词在我国从低级向高级社会形态发展过程中对人的生存发展和社会的文明进步具有重要作用，是中华民族的国粹。张冠城善于运用古体诗词的形式反映当代社会的内容，使旧的形式与新的内容巧妙融合，既传承了传统文化，又弘扬了时代精神。且看张冠城创作的《七律•<九歌三百首>编成自述》：“李杜苏辛是我师，一生受益壮诗思。梦游八极兴酣日，笔落千钧国破时。淡定风波笑蜗角，挑灯剑气蜇龙池。心仪恨未能谋面，异代神交君不知！”标题中的《九歌三百首》是书名，为什么不用《张冠城诗词三百首》，而要用《九歌三百首》呢？我想这里的“九歌”主要寄予了诗人两个方面的意思：一是以古代乐歌代旧体诗词；二是以屈原的《九歌》代作者的爱国情怀。这就丰富了书名的内涵，并给读者留下了想象的空间。诗中首联表述李白、杜甫、苏轼、辛弃疾是我的老师，（你们及其诗歌）使我终生受益、诗思开阔。颔联、颈联分述李杜苏辛。尾联感叹不能与之谋面，只能与之神交。从标题到诗句都清晰地反映出张冠城创作诗词的传承关系，没有直接表现出来的是自己在传承基础上的发展。
        二、内容广泛，来源多样
        张冠城创作诗词着眼现实、追怀历史、展望未来。
        在着眼现实方面，涉及客观世界和主观世界。诗人创作的每一篇诗都是主客观的结合体，但是我们还是可以根据以客观还是主观为主来作分析。从客观世界来看，主要包括人物、事物和景物。在描写人物上，有描写战国时期楚国爱国诗人屈原的《七律•端午节怀屈原》、描写东晋文学家陶潜的《五律•读陶诗》和描写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鲁迅的《七律•谒鲁迅先生故居》等诗篇；在反映事物上，有反映经济建设的《五律•贺“神九”、“天宫”交会对接》《水调歌头•上海长江隧桥通车赋贺》《寿星明•贺云海实业二十周年华诞》等诗篇，有反映政治建设的《破阵子•观国庆五十周年大阅兵》《七律•迎澳门回归》《满江红•抗战胜利六十周年感赋》等诗篇，有反映文化建设的《七律•观秦俑》《七律•上海市文史馆古典诗词研讨会感赋》《七律•文化创意产业咏赞》等诗篇；在刻画景物上，有《永遇乐•自沪赴京飞跃泰山》《七律•飞来涧探源》《疏影•咏梅》等诗篇。从主观世界来看，主要包括思想、感情和志向。在阐述思想上，有《七律•感言》《七律•戊寅端午海峡诗会》《七古•题吴子熊玻雕艺术馆》等诗篇；在抒发感情上，有《七律•梦双亲》《七律•清明思乡》《金缕曲•贺友人新婚》等诗篇；在表达志向上，有《五古•病骥》《七律•六十述怀》《五律•生日述怀》等诗篇。
        在追怀历史方面，有《七律•咏史》《沁园春•虎门怀古》《七律•黄浦江水文化博物院怀古》等诗篇。
        在展望未来方面，有《沁园春•新世纪感赋》《沁园春•芦潮港春潮》《卜算子•新春寄南疆将士》等诗篇。
        可见，张冠城创作诗词，既有小我，更有大我，将小我融入大我，以大我展现小我。他在《七律•六旬初度，自寿》中写道：“江山不改真情性，依旧拳拳赤子心”。又在《七律•咏史》中写道：“中华自古多雄杰，天地同辉日月星”。诗人敬仰中华英杰，怀有“病骥虽伏枥，猛志仍千里”（《五古•病骥》）的雄心，努力实现“笔力扫千钧”（《七律•笔缘》）的大志，而“九歌三百首”正是诗人报效祖国、奉献社会的写照。
        张冠城创作诗词善从直接、间接来源获取题材。
        从直接来源获取题材来看，凡是亲身经历的，情性所至，皆可为诗。如《五律•春日偶成》《五律•登岳阳楼》《五古•与诸子游雁荡》等诗篇题材的获取。
        从间接来源获取题材来看，不是亲身经历的，灵感所至，皆可为诗。如《五古•“七•七”卢沟桥事变七十周年祭》《满江红•抗击汶川特大地震感赋》《八声甘州•“神七”飞天赋贺》等诗篇题材的获取。
        张冠城的创作实践证明，不论亲身经历与否，不论题材来源如何，都可以写出好诗好句。写出好诗好句的关键在于有诗魂，同时还要有诗情、诗味、诗美。诗人在《七律•戊寅端午海峡诗会》中写道：“两岸连根非异域，百川归海是同源”。写出这样的好句，主要靠的是诗人的境界和艺术。有诗魂，才会出警句；有诗情，才会出名句；有诗味，才会出妙句；有诗美，才会出佳句。这与题材来源没有太大关系，更何况，在同一篇诗词中既可以集合亲身与非亲身经历的内容，也可以实现从亲身到非亲身或者从非亲身到亲身经历的联想跨越。
        三、善生波澜，巧用修辞
        张冠城创作诗词善生波澜。
        他深知诗词最忌平铺直叙、平淡乏味，只有用好起承转合等变化的方法，才能使诗词生波澜、起高潮、增余味。如《七绝•观党建大片<日出东方>》：“日出东方云海红，神州谁是主人翁？旌旗漫卷锤镰动，辟地开天唱大风。”该诗的第一句以喻写中国共产党成立为“起”，第二句以设问中国应由谁来当家作主为“承”，第三句以喻写中国共产党领导工农闹革命为“转”，第四句以喻写中国共产党使中国发生翻天覆地的新变化为“合”。又如《采桑子•南海感事》其二：“南天寥廓沧溟远，碧玉西沙，螺髻南沙，疆域从来属我华。//鱼翔鹰击龙腾海，雷震鲸鲨，电掣飞鲨，逐虏伏波归汉家。”该词的前段描写南海辽阔，西沙、南沙美丽，从来都是属于中国的；后段以鹰击、雷震、电掣等隐写作者对打击侵略者的想象，并以东汉伏波将军马援为汉朝统一天下立下赫赫战功表达诗人期盼收复被侵占疆域的强烈愿望。上述诗词都很短小，但都内涵丰富、起伏灵动，有一定的感染力和震撼力，诗人的爱党热情、报国志向跃然纸上。
张冠城创作诗词巧用修辞。
        在全书361篇诗歌中，诗人运用了多种修辞方法。本文仅浅析诗人所用的警句、对偶、用典等三种修辞方法。
        警句，是用寓意深刻、富有哲理的句子发人深省、引人入胜、出彩增色的修辞方法。如《七律•笔缘》颈联：“谋生但觉稻梁重，仗义方知泰岳轻。”稻梁本是轻的，但相对于谋生就显得重了，“民以食为天”！泰岳本是重的，但相对于仗义就显得轻了，维护公平正义重于泰山！这联警句写得很有哲理性、启示性，引人入胜、发人深省。
        对偶，是用一对字数相等、结构相同、意义对称的短语、句子表达两个相同、相近、相反、相关意思，以加强语言效果的修辞方法。如《五律•读陶诗感言》颈联：“柳下钓鱼鳖，园边摘果蔬。” “园边”对“柳下”，“摘”对“钓”，“果蔬”对“鱼鳖”，对得还是比较公正的。特别是仅用10个字就达到了情景交融、动静相宜的效果，自然野趣、生活情趣盎然。
        用典，是引用过去的故事或者词句，以借现成的形象加强比兴上的艺术感染力的修辞方法。如《破阵子•观国庆五十周年大阅兵》中的“九万里鲲鹏展翅，五十年神剑决云”。其中的“决云”典出《庄子•说剑篇》中的“天子之剑上决浮云……”。李白写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的诗句。这里的“决云”就是“决胜”的意思，但是效果截然不同，“决胜”除了“决胜”再无言外之意了，而“决云”除了“决胜”之外，还有典故，作品的内涵也就丰满多了。
        四、文字精巧，韵律和谐
        张冠城创作诗词文字精巧。
        他创作的诗词短小精悍，最短的只有28个字，最长的不过116个字，文字精炼、优美、生动、通俗。
        文字精炼，就是尽可能用最少的文字表现最多的内容。如《七律•咏史》中间两联：“牧羊北海汉旌节，拂草南冠楚汗青。碧血挑花团扇烈，悲歌梅树岭头馨。”仅用28个字就分别写了苏武、夏完淳、李香君和史可法等四位民族英雄，其中包含了“苏武牧羊”“完淳抗清”“香君明志”和“可法殉国”等可歌可泣的丰富典故。
        文字优美，就是尽可能用美妙的文字创造美好的意境。如《七律•夏日云海农夫山庄小住》颈联：“疏竹几枝成院落，香樟一树伴柴扉。”用优美的文字描写了山庄美丽、宁静的景象，其中诗人的闲情雅致既在言外、又在诗中。
文字生动，就是尽可能用鲜活的文字形成感人的意象。如《七律•上海解放五十周年庆》颈联：“芳草有情埋碧血，丰碑无语吊忠魂。”用生动的文字将景、情、意融为一体，既悼念了先烈，又激励了我们，感人至深。
        文字通俗，就是尽可能用浅显的文字表达易懂的意思。如《七律•赠刘炳文先生》颈联：“提携才俊功无量，维护民权德有馨。”用通俗的文字表达了原《上海工业经济报》《消费报》总编辑刘炳文提携才俊、维护民权功德无量、馨香可嘉等意思，可雅俗共赏。
张冠城创作诗词韵律和谐。
        诗歌是用语言文字形成音乐性的一种文学体裁。张冠城创作的诗词既有规则声调，也有自然声调，同时讲求押韵，使诗词达到韵律和谐的效果。
        规则声调，就是按诗词格律创作诗词所形成的平声和仄声有规律变化的声调。诗人创作的格律诗、词，形成的都是规则声调。如《七律•平明远眺山景》颔联：“谷孕苍茫天地气，山含青黛岫云情。”平仄规则交替，读来轻重缓急相宜。
        自然声调，就是自然使用语言文字创作诗歌所形成的独特的声调。诗人创作的古风诗、赋、记，形成的都是自然声调。如《七古•题吴子熊玻雕艺术馆》尾联：“人生术业有专攻，至精至极方卓立！”平仄自然交替，读来自然流畅。
        押韵，就是在诗歌某些句子的相应位置使用同一韵母或相近韵母的字所产生的韵效。押韵可以产生韵调和谐、音乐回环的效果，增强诗歌的整体性，使诗歌便于诵咏、记忆和流传。诗人创作诗、词所采用的押韵方法是不同的，创作古风诗和格律诗主要押间韵，创作词使用了平韵格、仄韵格、平仄韵通叶格、平仄韵转换格和平仄韵错叶格等五种押韵方法。如《五律•生日述怀》：“六八人生近，依稀白发生。蝉鸣新仲夏，树老旧年轮。报国嗟多病，吟怀愧寸心。犹存千里志，年年海疆情！”这首诗采用的是双句押韵的间韵法，押的是宽韵，首句入韵，总体韵效较好。又如《菩萨蛮•橘颂》：“洞庭佳果君山橘，经霜犹染潇湘绿。秋尽并橙黄，无花亦自芳。//襄年骚客颂，嘉树婵娟共。玉露谢层林，未迁南国心。”这阕词采用的是平仄韵转换格的押韵方法，每联押一个韵，各联换韵换调，其中“橘”和“绿”押“ü”仄韵、“黄”和“芳”押“ang”平韵、“颂”和“共”押“ong”仄韵、“林”和“心”押“in”平韵，符合词谱的规定，形成了别样的韵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