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写诗的人

从我额头滑落的

不是汗珠，是一声鸟鸣

我的汗珠长成了一丛花

生长在父母的坟头

那里是我灵魂的另一个家

我是个写诗的人

所以今夜穿越到宋朝

我到唐婉家做客

一小碗茶，一炷淡香

诗话了我们约会的背景

我们在《声声慢》里互道衷肠

我是个写诗的人

送我一本《离骚》的屈原

走来时长袖飘飘下宝剑隐遁

他说：诗神从来不佩剑

佩剑的侠客是他的一个兄弟

他们白天各干其事晚上聚会喝酒

我是个写诗的人

我学会了把气候装进心里

关心天气是为了骑马出行

我不害怕风，我的马也一样

风是我们的翅膀

我喜欢在风雨之中打马归来

兄   弟

看到一匹马

我就想到了我的几个兄弟

有人骑马远行

有人驾车拉运

有人架犁铧耕种

我在工作室里画着一匹飞马

骑马的人追赶太阳

驾车的人拉着时光

扶犁的人给麦子青稞安家

我画马是为了圆梦

黄昏来临的时候

我们回到家里，大门洞开

一缕饭香温软了岁月的坚硬

一匹枣骝马

一匹黑骏马

它们也是我们的兄弟

一捆麦草

一口袋粮食

都是我们一起劳动的成果

我们感恩土地和伟大的母亲

两棵树

冬的脚步不太遥远

掉光叶子的两棵树

两棵杨树

展露铁骨铮铮的沉默

用对望给彼此温暖

两棵树脱光金羽衣

不是对爱情的背叛

也不是穷困潦倒的放荡

只是学会了对季节的尊重

春夏，两棵树打开家门

用绿色宣告生命的怒放

等待爱情的又一次造访

窗   外

一

窗外，三层楼高的柳树

穿着秋季的流行色上装

裸露的下身受伤处贴着广告

专治不孕不育，还有补肾壮阳

高原的男人女人比柳树受伤

他们低头从柳树下匆匆走过

二

楼下，喇叭混响，人声鼎沸

小县城同步着一流城市的嘈杂

逛街的美女还在追赶夏天的引诱

她们不穿秋衣秋裤不要围巾

她们用意志抗衡着高原的秋凉

想成为高原上盛放的最后一朵花

三

双层的玻璃窗阻隔不了嘈音

就像我的眼睛禁不住街景的诱惑

抬头，看到对面的拔牙诊所开张了

一个人正在安装一颗假牙

几个人在旁边长凳上等待补牙

我开始牙疼，满心唇亡齿寒的悲凉

四

中午十二点，下班的时间到了

走出办公室前我不由看了看窗外

学生们下课了，满大街一片蓝色

那是校服对小县城几分钟的打扮

——红色校服能激发老师的斗志

蓝色校服能让老师昏昏欲睡

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的一次培训

心理学女教授对红蓝校服如此评价

五

打开窗子或者关上窗子

我关闭不了欲望的窗口

如是，我经常胡思乱想中傻坐

坐等空想主义者的光临

要么出去相会看破红尘的酒友

他是看破中沉醉

我是无力解脱中放逐自己

东永学，土族，青海互助人，系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家学会会员，青海省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十二届少数民族作家高研班学员。作品发表于《人民日报》、《中国散文家》、《西藏文学》、《青海湖》等各类报刊杂志上；有诗文入选20多种选集；20多次获省内外各种文学奖；出版作品集《土族》、《五彩互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