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告诉我，天亮了
白露宰杀一只鸡
江南，被刀痕验证

我要说的白露，是秋风留下的
是草叶的一颗琥珀
把晨曦含住

把心里腾空吧，悲剧与喜剧之间
隔着露珠凝视一会，或许
一场变革就此蒸发

它很小，把两张笑脸挤在一起就有偌大的
幸福，是的
穿上小草的布鞋，是完美的

◆剥离

我走进房间，灯光即是保鲜膜
身体腌制生活的剩余，我们说美
实际都是背着光线匍匐

不能说虚无，一场暴雨取悦了空气
飘落，是一首歌曲的听众
其实那么多年，我已不再相信风平浪静

记忆的残缺与保存有关
冰箱的“嗡嗡”声，是我前世的胃口
端出来吧，这是早晚的事

闻到衰老了吗？
清冷停留在额头，换取寒光
一句梦话，将花掉所有积蓄

◆辟邪

汗水辟邪是老秘方，白云的命
与我天差地别
把暗夜放入口袋深呼吸

窗户，打开菜场的喧闹
生活的臭剁烂制度的暗流
一场雨救不了叹息

晨曦抚摸着腰椎，如果阳光没有支撑
灾难散落，哦，一颗核桃说：我的知觉
有名词反复打扰，视线曲折而坚硬

法则的袖口装不了灰尘
一滴汗水使土地哭泣，将背叛蔑视
仿佛给我最辽阔的安慰

◆一个人的秋天

绿叶光临门窗，秋风走进屋来问候我
天空是蓝玻璃做的
一只无形手臂，抚摸我渐次光秃的头顶

酒瓶已空，需要一场疾病把心脏
灌满。窗帘还在等风
若干条光线，也许仍孤独

拥挤的街道正吸食大片阳光
只有一双布鞋是个勇士
它要穿过凌乱的背影，来到我的房间与我合二为一

谁在说话？万物在寂静中。谁在得宠？
谁寻找良药，与金币？
我无可救药了，我尚有一线生机

◆人到中年

欲望咬住空气，味觉在淡漠
我的牙缝，渗出时光
一落地，或许，就是一张餐桌

我最怕高度，时常在桌面上颤抖
天空很低，大地很高
我只是一根等待春天的小枝条

刚发芽就要抒情，一堆失落的书籍
被生活的弹簧恐吓
邮局在揣摩我的命运

无欲而刚，一串数字
也能把早晨练成一口铜钟
铭文的痕迹里，流淌的不止是世俗

◆牙之殇

一朵花灌满寒风时，世间的香都得让开

时光被抽取筋骨
反思的力量大于疼痛
牙说：此瞬间是黑夜中走得太久，比抱石头哭泣的人
多一点湿润

有时，空旷的弥补需要勇气
眼前的黑与梦不相连，甚至与枕头、椅子均对立
不寻常的慢，一座火山的休眠
大舌头，扇风是种恶
面部比例的差异，与春光怀有仇恨

我的牙，肉中钉
我们朝夕相处的情谊，是否咬着一尺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