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它是畜生
享受不了人的待遇
却为人服务一生
即使走向黄泉
也要作最后的贡献

它是一面镜子
可以照见忠诚和担当
再苦再累
不抱怨

2
鞭子像夏天的雨点
落在身上
头也不回
拼命往前走

可以撂挑子
但是它选择了继续


为了大地的丰收
为了农民的温饱
它一辈子说不出这样的漂亮话

3
它曾经得到过爱护
如今让位于机械化现代化

它没有叹息
连犁耙、轭头
遭遇暴晒后的脆响
也没有

4
活着是最现实的表达
关进牛棚，集中圈养
等待宰杀
它接受命运的一切安排

还能看到夕阳
还会想起在河滩上吃草的时光
还有它与农民在田地之间的行板

光阴很慢
可以生长牧歌、小调、劳动号子
炊烟、早茶和晚茶
 
6
过去了那么久
还是让人这么怀念
仿佛它不是畜生
而是我们的好朋友

想起它
就想起童年、故乡、河湾
水田、稻场和山芋粥的芬芳
那芬芳里
有虱子在黑暗里潜行

7
我们躺在门板上乘凉
它在蚊烟下咀嚼
猫在枕旁，狗在脚下
露水在丝瓜架上做着清凉的梦

蜘蛛在檐下结网
哪一条鱼
跃出水面又落下
夜晚安静得滴出水来

8
那时
世界相安无事
我们相安无事
它们也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