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八

吃早餐时，我冲她嚷嚷：
“把豆浆换成酒！”
她不理解我对混乱的需要
每个星期八，我不剃胡子，用冷水洗脸
倒着过斑马线，用一根锈钉子当香烟敬警察
走进银行，冲着人民币似的脸问：
“你们何时倒闭？”
遇到县医院的护士长，建议她
养一只哈巴狗调整表情
我喜欢学狗一样汪汪叫，不担心它是
高声部还是低声部
二二拍还是四四拍
合唱改为跳房子，自来水
被缺乏逻辑的露珠代替
说话不用关联词，大珠小珠落玉盘
继续说胡话，让它们
不停地跳跃、滚动。如果
再喝一杯，再糊涂一点
你就能摸到头顶长出一片灌木丛，而不用想
明天是星期一这样的鸟问题


液态人
 
 
喝了酒，灌木迷眼就说自己是绿的
爬在地上便狗一样晃动屁股。
捧着文件学狼嗥，坐在黑板下
模仿猴子掰包谷。
去商店买酒：喂，穿裙子的
小白兔，来一瓶电流。
你够不着？嗯，叫你爹，
那头长颈鹿准够得着。
我累了，再给我来一瓶
这么多年，我在秋千上荡来荡去，
一会叫张三，一会叫李四。
我始终没有长成固定的形体
你们都不知道怎样称呼我：山羊叔叔，还是
大象伯伯？我在一首诗里写道：
我既不是方的，也不是
圆的，简单地称为椭圆真他妈叫人沮丧。


虚构的老虎
 
从酒馆出来，一只老虎
丝毫不顾动物的颜面，跟着我
走人行道，说普通话，用毛茸茸的爪子
数人民币
我们从城东走到城西
又从城南走到城北。 
后来它在前面跑，我在后头追
一头动物领着一个人
没头没脑地跑：
践踏草坪，惊扰玫瑰，颠倒晨昏
在十字路口，你问执勤的警察：
“广寒宫怎么走？”
他用警棍敲你的脑袋，呵斥你：
喝多了吧？
你哭着让他脱掉制服，你看见
你的老虎跳进他的衣服里去了


直觉主义

喝了酒，迷迷糊糊。
漂浮在阳光里的那些脸
拥挤，扁平，没有侧面。
朝着这些脸笑，我像不像
一只朝着袋鼠使劲咧嘴的刺猬
我想刺猬不会咧嘴
除非它疼
刺猬身子浑圆，从来不考虑
正面和反面。不耐烦的时候
失去平衡的时候，它干脆
骨碌碌滚下山坡去
在QQ上我告诉一个女人我希望像刺猬那样
依赖直觉生活
她说她不懂
我“啪啪啪啪”地敲打键盘
我说，这不算。这声音
应该由海浪撞击海岸的声音来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