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秦风•晨风》考
作者:王澎 2018年01月22日 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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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风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这首诗中,古诗人如何处理诗歌中的时间发展与人物心态变化是我们当前诗人要学习的核心技艺。诗每节的开头都是场景的铺陈,用于现代诗就是意象设置。“鴥彼晨风” 是说鸟儿快速归巢,“郁彼北林”是说林间郁郁葱葱、日色渐暗。这虽是古诗常用的起兴方式,但重要的是它也表达出一个故事开始的时间,作为一个完整的意象而言,它又以疾飞之鸟也知归返,与人不期成为对比,并着意揣测“忘我”以表达女子情深意切,在等待时忧心而不可言之状。“忧心……”所用之“钦钦”“靡乐”“如醉” 与“如何“都是动态的形容,前者言爱之深,“如何”句一词窥心。“山有……隰有……”也是《诗经》常出现的起兴方式,是个成句。在《秦风•车邻》诗中我们曾考察过,句式不论,只言意象用意。“苞栎”、“六驳”分别是指茂密的栎树与青白相间的梓榆,其意承前,女子在等候中忧不知所时四顾垂望;他是不是早已到来但却躲在了林间而故意逗玩——启后“靡乐”!“苞棣”“树檖”均是果木,果肉可食或用以酿酒制酱。此处用意与下文“忧心如醉”相乎。《晨风》诗,叙事整齐,状物完美,语言质朴,意境深邃,被后世仿效就不足为怪。
《诗》中令人难以忘怀的首数“求之不得”的“辗转反侧”男,可能没有多少人留意这个“未见君子”的“忧心如何”女。男求偶女思春,最是自然,《诗》中比比皆是,主人公或以粗犷出现,或以娇柔示意,场景有时可能类同,但状态情形则各有其美。
本来约定的,可是我等了这么久,等的山鸟飞归林间宿眠,你却没来。我等呀等,想着信誓旦旦,想着你风流倜傥、疾风雄伟、孔武有力,鹞鹰一样迅猛的样子,等啊等啊,我的脑海里全是你,怎么办怎么办?是不是将我们的约会忘得一干二净!站在渐黑的苍茫之中,我焦急不安,不知所措。你是不是藏于高岗上的栎树丛里故意逗我?你是不是躲在了那些和衣帽颜色相差无几的青白相间的梓榆林中让我看不见你?我已茫然,心碎神伤,不知人生有什么才是快乐和有趣,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这是怎么了?这是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真的将我忘了?生于山坡的唐棣也结小果,生于山根的山梨也拼命长得又高又直的结果子,你倒好,不相见,我竟然如醉如痴的迷恋,你不来。我呀,恍惚迷醉不知所以,踉踉跄跄,这是怎么了怎么了?负心人早已将我忘了。
曾有“圣贤”喻《诗经》为“淫”。 可能的话,《诗经》在某段时期也曾被列为禁忌或也被删减,《晨风》是不幸之一。男欢女爱与此天经地义却被自古男尊女卑的男权所抑,后世,女子之情必含蓄隐埋,这是我们历史中最可怜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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