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的夜晚

暮色降临
蔓延疯长的不止黑暗，还有
久不曾见的怪诞和安静下的躁动
目及之处
是无数不知来处的手
撕扯着你的心绪，那些过往的和
光照里无法浮现的面孔 
那杏树和柏树下的坟茔
那井巷口轻唤你的老翁
那盘曲的泡桐树上轻拍翎膀的乌鹊
偶尔传来的三两句软语轻声
更可恶的，是后颈处的一双眼睛
它照穿了灵魂
让我在无尽的黑暗中思考生命和拷问初心

我忽然很想念妈妈的煤油灯
浅黄的灯光下甜甜的笑声
也想起父亲的泥炉
红色的炭火驱走的不止寒冷
煮沸的茶罐里茶香正浓
那茶香里啊还有炒熟的苦杏仁
或者我们踩着清冷的月光
结伴走在地埂
去一个遥远的山村看一回驱鬼请神
路是暗的，心底却是一片光明

只有在没有电的夜晚
才能看见旧梦
只有在这样的夜晚
才能把灵魂安放在天地之间
也才能在夜色的怀抱里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