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一树野桃花在努力粉饰春天的病灶
杨通


朝晴暮雨。面对喧闹的春事，我已习惯哑口不言
这些年来我总在有意无意回避与一些花朵轰轰烈烈的艳遇
但内心并非完全荒芜，只是不再想在自己狭小而清静的翠色后园里
豢养更多与生活无关的莺歌燕舞
常喜欢一个人坐在竹篱边
用落日的熨斗熨烫生命不断出现的褶皱

虽然，“我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我却不必为此在曾经痴迷的往事里长袖漫舞
尽管我看到的春天总有华丽的阴影
但是我愿意相信
“路灯为什么是暖色调的
是因为要温暖每一个晚归的人”
然而，祸起萧墙！那个从楼上坠落的孩子
因为涉世未深而早早地误入了去天国的黑暗歧途
令我积攒了多日的欢愉瞬间分崩离析，以至于炫在眼前的
这一簇簇金雀花，怎么看都像是春天的溃疡，或山河身上的牛皮癣

晨钟暮鼓的诵经中，我也曾屡次读到一位乐观主义诗人的悲观
他说梅花跌下陈旧的悬崖，空气中有粉身碎骨的味道
铜钱草默不作声，刚刚从病床上探起身来
面对那个站在路边发呆的乞讨者
新叶间的鸟儿们品头论足：你是这个春天的又一处笔误

春天里，仍有人抱怨：我与某些花草的艳遇怎么就成了不良邂逅呢
“凡是鲜花都不需要朴素”。山坡上，一树孤单的野桃花
从不妄自菲薄，她潇洒地说，不管你们喜不喜欢
我还是开了；不管你们允不允许
我都要来粉饰人间
在爱的千疮百孔里填充时间坚韧不拔的暗香

2019-3-21，巴中-逸鹤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