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二首

      1 .     城里的风

起风了，城市
还在睡眠。即使醒着
风还是起了，在树枝上
河流上，红绿灯的眼睛里
呼啦啦地刮。生硬的
落在人行道上，卷走叶子
卷走一串一串的脚印

卷走孩子放在地上
那么美好的一本书，那些
叮叮当当响着的字迹
一首古诗，十段经文，闪着
蓝色的眼睛。风还在吹
菜市场的肉和蔬菜，看不见
随风而去的文字。它们
正在风里发出墨汁的清香

城市却视而不见。它
闭着偌大的眼，关上耳朵
起风了，城市依旧睡觉
一些窗子在叫
一些车停了一会然后又跑
一些环卫工，匆匆
清扫着被风刮来的纸片
袋子，塑料，人的影子
这尘世的城市里的
乱纷纷

 
    2.  桃源坝子的风

桃源坝子的风，就这么吹
稻子和云朵晃来晃去
那么高的天，藏着月亮
藏着经典，无尽的蓝
老鹳飞进白杨树的身体
河流里眨着鱼的眼睛

一株稗子低下头颅，闭上
想要说话的心灵。它不仅仅
羞愧于卑微，也羞于
成不了粮食，又成不了一株
真实意义的草
水里的蚌壳摇了它一下

风还在吹，在稗子的头顶
在我的身边，吹，吹
桃源坝子飘过吉祥的云
有一本诗集递过来
我打不开。风打开了
那九十九夜的鸟的鸣叫

风吹在上面，《九十九夜》
安放着心跳和幽玄，安放着
稻穗，稗子，田埂以外
那些蚂蚁与蜜蜂精细的参悟
而我和它的作者
坐在河边，捡拾旧时光

我说，殿文，风吹到你么
那硬朗的手指，指着一只白鹭
那手指指着风，湖水，羊群
桃源的风软软地吹，像一面镜子
吹出他轮廓的脸，吹出
我赘肉的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