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田（外二首）

母亲啊，不要耕种那大田
你的儿女衔着太阳
去了远方，昨晚
无一丝亮光
他们指甲抠着大地，那样嫣红

母亲啊，不要哭泣 
想了，就多种几株禾苗
五指并拢的枝桠，是他们的手
握着黎明前的灰尘与色素
蜷在暗夜里，期盼你的手掌

母亲啊，田野杂草成片
雨水迟迟没到来
送你一把镰刀，为我壮行
夜太黑，别误伤自己
滴血的指尖是阳光紫芽引路

母亲啊，可记得年少
饥饿的孩子，戴着武士帽
两个抓髻像羊角，抵着天地
漫山遍野的草举枪射击
和落花比，我是多么的死得其所

母亲啊，等下一年六月
小麦饱满了，宰牛宰羊去找
燕山平缓的坡下，燕子在自由飞翔
田野长满映山红，那么多孩子唱着歌
都是铁甲垦出的春光

★红崖山

上次来的时候
红崖还在半梦半醒
走后所有石头都开花了

如果一生不上山
就无缘红崖这硕大的花圃
此刻白玉如莲
隐于夕光闪耀的隘口
梭梭、桦秧、拐枣、黄蒿、青蓼、红莎、霸王、荨麻、珍珠……
不过是红崖白玉的陪衬
不过是唯心的色界

端坐白玉之上
云天影影绰绰
野杏和山榆长在虚无之境
所有的花花绿绿
不过是红崖秘而不宣的春意

★无题

太阳，在东方升起又落下
似曾相识的面孔
不时浮现夜空
多少沸腾的脉搏
在迷幻的场景跳
歌隆隆声响起
多少花儿被雨打风吹去
落红点点……

时光记忆被泼了墨
红霞满天
静寂从喧嚣处捡回黄昏
浩大场景
呼应着挥之不去的阴影
它的流水被夜色清洗
车水马龙，历史
就此拐向了另一个胡同
2020 06 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