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评:命运的逃离与突破——读余秀华〈石磨〉有感
作者:米渚 2019年09月16日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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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看余秀华的一首诗:
《石磨》
横店的石磨上,谁栓住了我前世今生
谁蒙住了我的眼睛
磨眼里喂进三月,桃花,一页风流
磨眼里喂稗草,苍耳,水花生
——假如风能养活我,谁就不小心犯了错
我转动的上磨大于横店,横店是静止的下磨
大于横店的部分有我的情,我的罪,我的梦和绝望
磨眼里喂世人的冷,一个人的硬 磨眼里喂进霰,大雾,雪
——风不仅仅养活了我,谁一错再错
谁扯下我的眼罩,我还是驮着石磨转动
白天和夜里的速度一样
没有人喂的磨眼掉进石头,压着桃花
掉进世俗,压住悲哀 ——这样的转动仅仅是转动
横店是一个村,是余秀华生活过的地方。这个横店不是拍影视剧的横店,是一个很封闭,也很不发达的小的社会部落。
这首诗通往篇读下来,给人一种沉重之感,一种压抑之感。
我认为,读这首诗,最好不要拆解开来去理解。因为,它反反复复就是在说一盘石磨。而这个拉着石磨的“驴”正是被人拴在“ 横店”上的诗人自己。
因为出生时不顺,得了脑瘫的余秀华,似乎注定命运将牢牢地拴在一个叫“横店”的地方,穷其一生,平平淡淡。
在这里,横店,成为了一个象征。它是宿命的象征,是底层的象征,是岁月的象征。
余秀华拉着这盘沉重的石磨,每天一圈又一圈地在原地转着。尽管一开始眼是蒙着的,后来谁给她扯下了眼罩,但仍然是转动转动,无休止的转动。
余秀华给这盘石磨的磨眼里塞进了很多东西。这样一来,这首诗,就显得曲折和难以理解多了。也如她的人生一样,变得矛盾而又浑沌。
你看她整天都在磨些什么呢?有过春天和桃花,也有过一夜风流,但更多的是稗草、苍耳,是世人的冷,一个人的硬,更有甚者,磨眼里有时连东西也没有,她在磨着的是掉进去的石头,是世俗和悲哀。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过象驴一样的感觉。生活的磨是那样的沉重,但我们又不得不单调而乏味地昼夜不停地拉来拉去。
唯一可能不同的是,有的人磨眼里塞进去的是粮食,做的是有用功;有的人磨的是日月,是生命的碎片;有的人磨的是草芥,是靠风养活的“神话”。
人毕竟是人,不是驴。所以,很多人想到了对“命运”的逃离。包括我们上学、考试、学技术、或者求人托关系,都是为了把生活过的更好。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中国梦是由一个个个人的梦组成的。余秀华的无奈不是对大的环境的无奈。而是她自身条件限制下不能融入大环境的那种挫败感。
当然,命运总是眷顾有准备的人。这也应了有付出总会有回报的老话。余秀华最后还是靠“大于横店的那部分”,走出了横店。
如今的她虽然不再拉“横店”的磨了,不知她想过没有,她的“前生今世”,还是拴在磨上——只不过是,这个放置磨的房间可能豪华一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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