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唐朝白云

活着的时候，我们住在下游的
河湾河滩河坝，山阴下，竹林下或田间地角
那里适合庄稼生根开花结果
那里适合小桥流水，饮烟袅袅，鸡鸣犬吠
那里适合孩子学走路学说话
我们把孩子们扛在肩上，举过头顶
送孩子们上学、进城，奔向美好的明天
如今，我们心清明了
眼模糊了，两手一撒住到了山上
那里适合云来雾往，映山红一年接一年开放
适合长松树，结佛塔一样的松果
那里适合我们把双手搭在膝盖上呆坐老半天
春天，燕子双双对对飞回来了
秋天，稻子一川川的黄了
清明时节，爆竹连天
孩子们将世俗万象，包括是非、曲直
和恩怨、情仇，像当年火化我们的皮囊一样
一张一张点燃，一件一件烧成漫天大雪
而我们像一群孩子
借一缕东风和半川雨水纷纷下山
腿脚好的，找回锄头、镰刀和犁开荒种地
腿脚不利索的，坐在屋檐下
舞动红的黄的白的花儿，为过往的动车欢呼
长不大的，化身蕨、笋、小麻雀或石头
在路旁、河畔、田头、屋后捉迷藏
4/4/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