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界与我远离时，我没有言语（组诗）
陈永泉
一
从你走入的那一刻，就习惯于
和争吵相伴
再好的名字都会成为陌生
心里一阵阵苦涩

有时一切不说，这就很好
省得在饭桌上敌视
彼此的清心，忽略彼此曾经的
温存和过往

假如还可以像风景一样
还可以坐下，休息，我真想找到那个
龙潭。然后在它的边上
抽一支烟，让我的烟缕和思绪
在水潭上，弥漫

但我不能够，很大程度上
我们是生活在一个有压力的空间里
仅比一根稻草，有了点呼吸
和那么一点自由

二
我在高天上行走，大地的后方有着
一天天的车子的喧嚷
我不知道在生命的安静里，老人能够
多大的程度上，接纳来自于尘世的袭击
他们是否在阳光地，一个人的自由
能够多大程度上，由一张白纸安排

在花树下，需要一根小拐，给自己一点
依靠
在蓝天的云下，山脊的鹰飞会让你
回返童年。在有花的季节
目光会有一片安谧的红艳

谁也不回答，以后的路是不是也会这样
从山脚往上走，是儿子或女儿的
或冷或热的语言
在迷茫的世界，有一丝丝的离弃

我只能托起一片开在门前的树阴
它的凝视，我没有徘徊的资本，我选择
应该拥有的距离，把占有一米阳光
视为今后的幸福

三
我想看一片花，它是怎么开放的
我想找到昔日的小狗，跟它一起到田坂上去
我要用稻草扎它的胡须
然后，把它按倒在我的头边
让它跟我说话，让我的烟缕在它的头上
缭绕

我知道，我的村庄早已一片浩荡
浩荡的秋草没有我思考的幸福
我把我的袖子撸起，露出我的苍老的脚板
踩一踩当年的庄稼地
它竟是如此的生硬，它让我呲牙咧嘴
难以承受它的粗暴

我想听一听那苦槠树上，是不是还有
故乡的啄木鸟，一声声地在给树儿
疗救，然后那树上一年年从上到下
掉落果实，煨烤着
香气溢满，秋天的绵长的山道

四
静水，从来没有这样与我亲近
沟渠的熟识
拉开了我的话匣
从秋冬的芦苇，到坠落黄叶的大树
我走到边上，水流自然
缓缓而轻松，涓涓而下——

没有谁说，要人来欣赏它，最好的生存
就是让它安静
在这片乌黑的远古的石头上，只有流水
在一天天或一夜夜地
述说着曾经惊天动地的故事
那时，大地是火红，或是风暴
天空壮观，是末日的那种颜色

我的目光逼近，瀑布离我这样悠然
从上而下，喧腾
烟雾从潭上升起。在雨后，一袭彩虹
徐徐地挂落在溶溶的潭水上
旁边的树，居然以流线的瘦弱
高高挺立
石英处处，夹杂在河滩上，水拍千年
这样地冲击，唱着四季的歌
只有小鸟，或者几只野兔，一掠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