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屋外喊人

卢辉

信仰是最拥挤的

我只看见
头与头的缝隙，这是世上最窄的峡谷
没有河水流过
却千帆竞发
信仰一个
头颅扎堆

有这么一个人，他的双臂是张开的
与他的躯体连成十字
他的比划很重要，他的俯角很重要
灯盏高悬
我们稍作停留

诺大的教堂，如果它也愿意成为峡谷
每一颗攒动的头颅
比浪花
比石头

2017年11月6日

关于坐广场的事

我坐在孙中山画像的下面
小凳自带，双手抱膝
我能不能老
我能不能满头银发
那么大的广场，那么多的人

我自带远方
不知道哪是东风和西风
旁边的推车
一群素不相识的人
不是广场的，也不是孙中山的

凳子牢靠
眼睛辛苦
远方，与我的视线一致
天安门安定，国旗飘舞
关于坐广场的事，我还来不及请示
二位画像上的人

2017年11月13日

这飘上来的烟

黑夜，黑桌子，黑脚印
最黑的衣裤
在屋子的
中央

这飘上来的烟
是我的冬天，我穿衣戴帽
雪在屋外
喊人

2017年11月19日

人的身影都是沙滩的地毯

人一多，想自己都难
向左走，向右走？
向上向下
太阳高悬
人的身影都是沙滩的地毯

地大物博
人也会渐渐散去，就像岸上的一座空屋
一束光透过窗户
尘埃肃立
大门紧锁

飘舞的季节，我背向沙滩
所有的礁石替我生长
浪被剥开，云被刺穿
鸥鸟飞进云洞
我的梯子
节节攀升

2017年11月20日

山间的事

石头，山上很多
为人所需的一块，像是时间的遗产
分给那些不吃不喝的人

都很乖，排成几排
比树还整齐。在地底下
要不要翻个身，重新做一个主人

山间的事
变换季节的事，哪个绿哪个秃
那些主人
四季分明

2017年11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