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们都去了高考和中考考场做监考
六中所有的初中生都放假离校了
空旷的校园让鸟儿们获得学习功课的绝佳机会
鸟群们端坐在教学楼、宿舍楼的楼顶
雀跃在楼房边、操场边和跑道边的绿树垜上
没有上课铃提醒，全都兴致盎然
练习母语，练习唱歌，练习跳舞
在空中练习自由盘飞，练习高难度的俯冲
练习从空中急速降落，在地上练习跳跃和踱步
练习从地上短距离起飞
它们成对成双，三五成群
唧唧喳喳，呼朋引伴，欢声雀跃
早几天连绵阴雨把它们给憋坏了
今天好不容易天气放晴
又巧遇学校放小长假
鸟群们把六中数千学生取而代之
这些来自天空、屋顶和树梢的学生们
不喜欢呆在玻璃窗户的教室里
在校园里尽情飞呀飞
荡漾着鸟语，飘散着鸟歌
身影轻巧，灵感纷披
扇动着梦想的翅膀
散布麻灰色的姿影和清爽的声调
像我投向远方的目光
把一片片远意带到我的附近和眼前
又像晚风从天色里吹出一朵朵夜色
还像律动的墨点，飞动的墨色笔画和线条
像片片墨色，涂抹在天空
声色并茂，妙趣横生
上上下下，前后左右
来来回回，把白里泛黄的夜色
一寸寸地描摹成微微颤动的浅灰色
而车前草贴地横生、短颈草直生的操场
是群鸟们的最爱。片片绿色稀落分布的操场
露出属于本地自然生土的褐色
草地周围深红的橡胶跑道上
走动一些锻炼身体的成人和少年
还有年轻父母陪伴下歪歪斜斜学步的幼童
除了我和鸟群，草地上再无别的人影
这让俯冲、垂落到草地上的鸟群
感到满意、安心和惬意
它们在这片城市里少见的
没被水泥、橡胶覆盖的草地上
体验着泥土、草类的气味
辨识着暑气、湿度和温度
研究和分享草虫们出没的知识和规律
这些既聪明又勤奋好学的鸟群
在草地上获得了极大的回报
它们把车前草、短颈草的草籽收入了囊中
更令它们莫名惊喜的是入夏的草虫们
吸取连日久雨泛涝的教训，趁着天气放晴
格外用功,把硬土层拱松，用拱松的泥颗粒
盖起一座座长条形、适合草虫出入的泥房子
眼尖的鸟儿，来到草虫的门前
说，亲爱的草虫啊，你们辛苦了
我来带你们去天空走一走，看一看
来吧，我用爪子把你们从房子里请出来
用我灵巧的尖喙搀扶你们的身子，离开你们的家
这时，时间已是晚上七点三十分
我该从草地上动身，去六中音乐教室练习大合唱
忽然，一只形单影只的幼鸟
从我身边的草地上拔地飞起，直冲云霄
再改变方向飞往远方，那么弱小，那么孤单
却飞得那么快，那么高，那么远
像大弧度飞行的一支箭簇
它孤傲决绝的远距离飞行
让我大吃一惊，暗暗担心
要是它体力不支，从高空坠落
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我目送着它飞向西北边的夜空
翻过那高高的楼宇
直至消失在楼宇北边的夜色里
就在这短瞬之间，那只幼鸟消失方向的天空
粲然闪出一颗孤独的小星星
独一无二地映入了我的眼神和心胸


2018年6月12日写于临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