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里的石头(组)

文/占东海

*寂静中喧腾的事物

月光穿过山谷的仰望
鸦雀鸣叫出
松针形的彷徨
影子挡在夜归人前方
我只记得它
是我的来路
去路又是怎么走向？
那么多石子
赤裸着眼睛
如乞丐躺在路中央
我不再纠结流星
死于你薄丝睡衣的池塘

*身体里的石头

我从人群中寻找你
只遇到早起才能看见的浣衣女
阳光，衣裳，棒槌？氤氲之息
在山涧，吹口哨恐碰草尖
挽留露水，又怕水拍打岸石
世事无常
每一次行走雨中
都想拽着绳子登天

*有所思

小些的石头，带发修行
喜欢月光，水流
淙淙或潺潺可磨棱角
好翻滚着下山
做个欲哭，无泪的人
而我像更多的农民
耕田时，总要弯腰
拾起混在泥土里石头
扔到田埂上
和蚂蟥一块曝光

*自传

用锅灰抹黑昼
用稻草捆夕阳
用野蘑菇喂大闪电
用牛驮青草
当然，插秧时
站在和自己一样高的秧前
断过蚂蟥
拉人下水的伎俩
如果这些
还不够惊悚
我想我在而立以后
就应该像块
扔进水底的鹅卵石
有没鱼吐泡并不重要了

*给春天的一封信

请善待顺溪涧流淌，而搁浅的蛙鸣
黑夜和白昼
鹅卵石一样婉转
我只谦让一杯午后
温水煮的珍珠奶茶
是否有蝌蚪游进游出
紫云英的花
兴起舞蹈，消于裸奔
车前草和蒲公英，都惧怕路的阡陌
摇摆不定的水草
或能捆住带孕的
溯游的鲫鱼
但万万不要用桃花、海棠的落红
去洗劫一条河的富有

*余生

故我为我活着
每块石头
都像山壮美
今我已看尽水之柔嫩
如月光站在树冠
替更多
行走在人流中的盲从者
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