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过五月旷野的乡野之风

——评石子的乡土诗创作

文／周火岛

石子的诗集《一地阳光》中，最有特色，也是最能打动人的，是诗人描写故乡山村的那些作品，这些作品主要集中在诗集的第二部分“乡野之风”中。

石子在这些乡土诗作品中，用发自肺腑的真情，述说着对故土乡村的爱，在这种深沉的情感中，贯穿着对生活在农村底层弱势群体的关注。石子的乡土诗没有城市诗人的娇情，没有当下一些乡土诗人无病呻吟的自恋情结，在他的作品中，我们看到的是一些似曾相识的普通农民，触摸到底层普通人的生存状态。这些在乡下生活、劳作、直至死亡的人，都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中国农民，这些不起眼的草民却是土地的主人，他们从石子的诗句中鲜活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向我们展示出一幅没有被人为粉饰过的质朴真实的乡村风情画卷。

在石子的乡土诗中，我们还看到了作者用许许多多具体而不可替代的乡村生活场景，来为某些不可复制的时代特征生活和历史作注释。一些更为细微的事物，平凡的司空见惯的繁缀的生活细节，则在作者的笔下，被逐一提炼创造成有血有肉的诗歌意象，丰满成一首首具有毛茸茸生活质感的诗作。

这些很土气、很朴实的乡土诗，是作者内心质朴情感的真实写照，它源于乡村生活，但又在敏锐地传递着改革时代农村生活每一个具体的变迁信息，诗人并不仅仅停留在单纯展示故土乡村民俗风情的层面上，而是从一个时代的变化中去把握一个西部小乡村的变化，在对故乡久远的民风习俗的眷恋与期盼家乡山村尽快走上现代化进程，尽快富起来的内心矛盾中，用诗意的思考和生命的感悟去触碰乡村脉搏的每一次跳动，诗人从而把个人的创作自觉地融入到时代的改革的潮流之中，从这个意义上说，石子的这些乡土诗，在诗歌创作上是具有新意的前行和探索，尽管它们还不是那么成熟和丰硕。

在这些乡土诗中，诗人情感的关注点始终围绕着生活在最底层的乡村弱势群体和普通农民，诗人将三叔之死赋予一种理性的诗境，使之具有一定的典型意义。乡间女人，在乡村总再普通不过，在诗人的视角中，这些女人却是不平凡的人，类似这样生动而质朴本真地描写普通劳动者的诗篇不少，他是那样挚爱着自己的父老乡亲啊。

对过去那个荒谬年代的反思，是石子乡土诗创作的一个重要内容，这部分诗作尽管数量不多，却颇能体现出诗人开阔的思想视野和对社会生活思辨的深度。如《生产队保管室旧址》把过去年代的生产队保管室准确地概括成“曾经的村子里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其看似直白的诗句，却蕴藏着新颖出奇的诗意，隐喻着难以言说的历史沉思和更为深层的人性拷问，这种具有思想深度和历史感的乡土诗，在当下轻飘闲适的重庆诗歌创作中是不多见的。

石子对故土的浓烈情感，仿如一杯常饮不厌的烈酒，长久激荡在心中的真情被这烈酒点燃时，就如地火般不可遏制地从他的心灵深处喷涌而出，那情感，那诗意就炽烈得如岩浆一般。《成渝高速公路从我的家乡穿越而过》走出了令人生厌的一味单纯赞美歌颂的死胡同，赋予诗歌新的时代感和新的张力。石子的乡土诗创作抑或带给我们的一个这样的启示，诗人要走出诗人圈子，不能沉溺为卡拉0k式的自娱自乐的歌者。

石子的乡土诗已经初步形成自己的风格，但也还存在这一些明显不足，比如，他常常能敏感地捕捉到一些独特的诗意和灵感，写出具有新颖奇思仅属于他一个所有的精彩的部分诗句，但在其后的写作中，却没能继续吧这种独特新颖的诗境延续深化下去，最终收在一个令人遗憾的结尾上，像《油菜花开》一诗，开头第一局的诗境有点了不得：“油菜花是家乡最朴实的女人”，但往下却把这新颖的意境写丢了，流于一般化。同时，石子有点乡土诗还显得凝练不够，沉重感不够等。

从石子的乡土诗创作已经取得的成就来看，我们完全有理由期待他继续扩大自己在乡土诗自留地上的耕种和探索，进一步拓展生活视野，用独立的文学思考和艺术探索，来强化自己作品的思想深度和艺术感染力，形成更为成熟的独特的乡土诗风格，进而达到更高的诗歌创作境界。

（作者简介：周火岛，重庆市作家协会创研部原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