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自信，诗歌必将是主角。华夏民族是诗歌的民族，汉语是诗歌的语言，中国人是诗歌的人民。今天，诗歌暂时离开我们，休息一会。明天，诗歌正在醒来，与我们一起复兴。正如海子预言的一样：

“我必将失败，但诗歌必将以太阳胜利！”

3月26日，21年前今天，海子在山海关卧轨自杀，我们失去了一个赤诚、严肃、热情、可爱的诗人，成为一个“诗烈士”！21年来，诗歌离家出走，一直缺席，在某个角落默默呼唤。呼唤春暖花开，蓝天白云，大地丰收；呼唤团结友爱，天长地久，欢声笑语。21年来，汉语匍匐前进，在诗人的血液中，栉风沐雨，夙兴夜寐，寻找希望。21年来，诗人们含泪掩埋他的尸首，各奔天涯，各自努力，努力复生诗人，虽然很艰难，但总归将迎来他的新生！21年过去了，纪念、研究、发展海子的有很多，给他的地位很高的评价，给他的诗歌很高的评价，给他的爱情、死亡、麦子、太阳很高的评价。80后、90后、00后都在他《春暖花开》《春天，十个海子复生》等诗歌里成长了起来，诗歌种子已播下，诗歌基因已遗传，我们看到诗的麦地已青青翠翠，太阳已冉冉升起，海子已在慢慢重生。

今天，十个海子已经重生。今天，我们对新时代的诗歌，有了充分的认识，不用畏畏缩缩遮遮掩掩，不用东张西望无所适从了！我们理直气壮的宣布，诗歌回来了，从未离开，每个中国人，都是诗人！我们应该有此自信，文化的自信，诗歌的自信！在重生的日子，我想给予他最大的尊重和祝福，不是把他放在神坛而祭奠，不是抱着好奇挖掘他的气功、自杀、女朋友，而是从他的诗歌中打开诗的康庄大道，让诗歌亲切的回到人群中间！

借此纪念契机，以海子诗歌为引，从四方面谈谈新诗的复兴。

一、 诗歌的精神

诗人洛一禾说，海子是个赤诚的人。这正是海子作为诗人最鲜明的品格。没有精神的诗人，不是诗人。没有精神的语言，不是诗歌的语言。赤诚的精神是诗歌精神最本质的特征之一。《康诰》曰：“如保赤子。”《大学》曰：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心诚则灵，诚心之人，智慧自生！一个诗人，首先应该是一个拥有赤诚之心的人。所以，会写诗的人不少，但只有赤诚之心的人才叫诗人。一个真正的诗人，必然对太阳，对土地，对父母兄弟姊妹朋友，对麦子野草，对一切都怀着赤诚透明无私的心！海子深爱着，毫无自私，干干净净的爱着一切。所以，他在《春暖花开》中写到：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要在这里再冒昧不上一句：“愿你拥有一颗赤诚之心，做一个赤诚的诗人！”

海子不是自己的，是天下人的。为自己个人写诗的，不是诗人；为天下人写诗的，才是诗人。凡是敝帚自珍，凡是无病呻吟，凡是自说自话，凡是孤芳自赏，都不是诗人！诗人是历史的记录者，时代的呐喊者，未来的预言家，为天地立心万民请命万世开太平！所以，诗人的心中有两个字“人民”。海子是这样的人，因此他在《亚洲铜》写到：

亚洲铜 亚洲铜看见了吗

那两只白鸽子 它是屈原遗落在沙滩上的白鞋子

让我们—我们和河流一起 穿上它吧

亚洲铜，是海子献给祖国、献给人民的诗。他带头和呼吁大家穿上屈原的白鞋子，扶危定倾、走向幸福。臧克家纪念鲁迅先生说：为人民的人，人民把他举得高高！屈原走了，人民永远把他放在心上。海子走了，我们也把他放在心上。希望所有关起门来哭哭啼啼、哎哎怨怨诗人，都走出家门，放眼人民吧！

做一个赤诚的人、心怀人民的人，有这样的精神和思想，是一个诗人的基本品格！但成为诗人，这还远远不够。就像练绝世武功，这仅仅是骨骼清奇，还需要闻鸡起舞、风雨无阻。

二、 诗歌的心象

诗歌首先是赤诚的精神，凝聚的精神，人民的精神，其次就是心之意象。赤诚的精神是诗歌的灵魂，自然鲜明的心象是诗歌的形体。诗人马雅可夫斯基所说，“用你的想像套上人间的这辆大马车去飞奔。是否具有鲜明美丽的心象，决定了诗歌存亡。太阳、河流、麦、土地、少女，等等是海子虔诚的心象。海子关于人生哲学、英雄主义、人性回归的意象，启发和指导了一代代人。

心象，如同常说的“意象”。意象来自于西方现代主义诗歌，是西化的诗歌理念，我们古代叫做“心象”，其中“心”与“意”基本相同，不过是有所区别的，这是中国天人合一、物我合一所决定的。心象顾名思义由心而发的意象，是诗人主观的精神对客观事物再加工形成诗歌形象心是主观的心思、心意、心理、心态，象是客观的物象、形象、表象。两者相合就是，主客观合一形成的艺术形象，通俗讲就是借物抒情。传统诗如此，现代诗文也应如此。没有心象的诗歌，必定不是诗歌。比如：字母歌：abcdefg，hyjklmn…，又如标语：放火烧山，把牢底坐穿。等等，虽然似乎具备诗歌的结构和音律，但没有心象，因此也不成诗！我们再来看看海子的诗《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几句感动大江南北男女老少的诗歌，里面都是诗人精心挑选的象。读后让人自然而然联想到幸福两个字， 没有任何需要思维跳跃的，没有任何需要猜测推理的，清新自然，简单流畅，实事求是！恰如——南宋 辛弃疾《破阵子》：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一派风调雨顺、安居乐业的场面。多么自然清新，多年实实在在！

从这些可以看出，心象是诗歌基本的特征之一。但不是有象的就是诗歌，比如小说，比如戏剧，等等都有这个元素，但他们不是诗歌！首先，诗歌的心象，应该是高度凝聚的鲜明的突出的精细的，但又自然而然的，没有雕琢，没有破坏，没有生硬！，诗歌里不能没有情，更不能没有象，情是高度浓缩的象，象是高度洗练的情，这是中国诗歌的主要特征之一。其次，一首诗，只能有一个主题，也只能有一个突出的心象！象太多，就是一个杂货铺，就是一堆破烂玩意！《春暖花开》只有一个心象：幸福的样子，劳动的样子，喂猪砍柴，一栋房子，都是其中一个元素！李白《将进酒》只有一个心象：畅饮人生的样子，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样子！叶芝《当你老了》只有一个心象：白头偕老的样子！

诗歌的心象还应该是美的，即正能量的。诗人都是生活的热爱者，诚心诚意的希望一切向好，诚心诚意的制造美好，其心正，其象必然也正。孔子云：“哀而不伤、乐而不淫”。歌者，必然是愉悦的！但诗歌有两种，一种是正面的赞美，一种是反面的赞美，特别是反面的赞美！诗歌，不是宗教的赞美诗，不是祝酒辞，不是表扬信，诗歌是这一切！人生苦短，世事艰难！诗歌起点和终点，是给人以希望方向、勇气、力量的，快乐时歌唱，痛苦时慰籍！这一切，都需要有美的心象来表达和支撑！写诗的朋友，请认真精心的选择好你的心象吧。从你的那真心诚心爱心良心中，精心挑选出来奉献给世界的礼物！美的心象，美丽的诗歌，人民才会记得！

三、 诗歌的语言

中国诗歌不同于外国诗歌，这点是所有现代诗人必须清楚的！核心就是因为汉语与外语的区别。朱光潜先生说：“诗歌是语言的艺术。”中国诗歌的艺术与国外有极大不同。外语以英语为代表，是表音文字，只有音，没有形。汉语则不一样，既有音，更有形。诗歌本质特征之一就是心象，汉语的形象性正好切合这点，决定了汉语作为诗歌的天然优势。所以，不管是现代诗，还是古代诗，都离不开汉语，离开就是死亡。古体诗因为顺应了汉语“音、形”两大优势特征，所以称为世界上最美的语言；现代诗，也应该继承和顺应这个优势，成为“音、形”诗歌的代表。那样，现代诗必然会迎来春天。

诗歌的语言，必然是来至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最后又回归生活的。其中核心就是经过“诗化”，就像一个家具，一幅画，必然经过专业的琢磨。诗歌也是如此，一句话一个字都必须要广受博取、精心选择、反复打磨、认真组合、封装出厂，那种随意糊弄的，与诗歌无关。但过度雕刻的语言，更不是诗歌的语言，与诗歌语言无关。现代诗最大的毒素，不在于没有打磨，而是打磨过度，失去了语言的初心，让人云里雾里、晦涩难懂。首先应该是通俗易懂的，并在此基础上精心挑选的！我们看看海子《以梦为马》：

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

和物质的短暂情人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

万人都要将火熄灭 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

以上的几句，没有一句是不易懂的，没有一句是诘屈聱牙的，没有一句是随随便便的。语言在于传导思想、沟通交流，不是让人随意雕刻的石头。许多人把现代诗误认为是自由体，有的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的把什么都装进去，出现了什么撒尿体拉屎体，这是极端自由主义的流毒；有的则过于机械死板，通通讲究押韵，等等，又走入另一个极端化，失去了生机。总的来说，要行中庸之道。无所不可入诗，又无所能入诗！

诗歌语言有一个内在要求，应该还有一个形式外壳。闻一多先生说：诗歌应该有建筑美、音乐美、绘画美。其中建筑美就是指诗歌的结构形式。古体诗，五言，七言，乃至《诗经》《离骚》都有自己独特的形式。现代诗歌，也应该有自己独特的形式。任何的形式，都是为内容服务的，诗歌的内容决定了形式。王国维先生说：诗歌中，绝句才是精髓，俳律，长诗不过是变相的散文而已。现代诗与古体诗，本质没有变，内容没有变，形式也变不了。因此，现代诗的形式应该学习古体诗的形式，从结构、长短、音乐等方面，都应该在继承的基础上推陈出新，而不是脱离传统和现实另搞一套。

从徐志摩、海子、顾诚等所做的优秀现代诗来看，现代诗语言形式上应该有几点遵循。一是结构上，应该遵循基本文章逻辑，或是一段独立成篇，或是如宋词双调两段成篇，或是如《诗经》三段、四段成篇。段段完整，语言和意义顺畅。二是字数上，应该宜少不宜多，少则易于记忆和歌颂，长则不如写成散文或小说。所谓的散文诗，诗剧，等等，只怕是广义的诗的范畴了。三是音韵上，能合韵最好，不合也要有节奏有韵律感、音乐感。诗歌，歌者，没有音乐感，怎么谈得上歌。关于断句，除特长句，能按正常阅读断开以外，不赞成随意断句。随意断句是现代诗的恶俗，应该纠正，一个完整的句子，是语言最起码的要求。许多随意断句完全是无聊的游戏，甚而造成句子的残缺，对语言本身是极大的伤害。

四、 诗歌的复兴

海子在《春天，十个海子》写到 ：

十个海子全都复活

在光明的景色中嘲笑

这一野蛮而悲伤的海子

你这么长久地沉睡

到底是为了什么？

十个海子复活，其中一个就是诗的传统！诗的传统没有复活，诗不会醒来。中国诗歌的复兴是必然的，中国诗的路是中国诗人走出来的！这条路，当然不仅是目前这条“现代诗”的路，我们可以把空间想象的更大一点，把路子走得更宽点！

历史证明，文化的复兴，诗歌历来是先锋。习总书记说，“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历史上，诗经楚辞、唐诗宋词，是中国强盛的标志。放眼未来，诗歌传统的复兴繁荣，将是中国强盛的标志。民国以来，现代诗更多是模仿西方诗歌的产物，西方的产物引来了新的文化空气，但也破坏了中国诗歌的传统，这是其不能壮大的原因之一。但不能因为这点，否认了新诗的历史功绩，也不难终止了新诗的探索。新的时代，我们需要新诗，我们需要革新的语言，从而承载革新的思想，创造革新的世界。但决不能离开过去，离开传统，妄谈革新和发展。世界上根本没有凭空想象的东西，现代诗也是如此。其实，某些“新诗人”标榜现代诗，其实里面仍然是传统的语言，并没有超然物外！海子的死亡，一定程度上证明西方诗并不适应东方诗歌王国，西化诗歌路线是不行的。我们可以学习西方诗的优点，但必须立足于中国诗歌和语言传统之上。

未来的路应该怎样走呢？新的诗歌方向在哪里呢？海子用死给我做了一定的回答，顾诚、食指、余秀华、贾浅浅，乃至各种老干部、网络段子手、儿童诗人等等，每个爱诗的人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在回答。我们不能太苛刻，应该放开胸怀，允许各种各样的探索甚至越轨探险。但我们也要牢牢守住自己的根，随时问中国诗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前进的路上，我们无法用确定的词汇描述未来，但我们可以试着去感受未来的声音。

那就是：

一、 天下皆诗。中国古代凡是读书人，没有一个不会作诗；但凡文化人，莫不努力做一个诗人。只有当新诗让天下人能爱、能读、能写的时候，诗歌自然从亿万人群中醒来。现代诗跳出个人玩物的狭小圈子，自然就活了。

二、 恢复传统。我们喜欢古代的好诗，也喜欢现代的好诗。现代诗和古体诗不是对立的，现代诗不应该成为传统的背叛者，而应该是传承创新者，从诗经、楚辞、乐府、唐诗宋词中吸取营养。现代诗人，既要会古体诗，又要会现代诗。只有兼容中外、包举古今，现代诗人才敢言自信。

三、 拥抱时代。拥抱时代，才有未来。新诗，从传统中发芽，但呼吸的是时代空气，生长的是时代的空间。诗者，要敢于把时代装在心头，把使命扛在肩上，功夫使在脚下。

海子是新诗的探索者，他没有成功，他的失败不在于自身的问题，而在于失去中国传统的庇佑。

海子是新诗的烈士，不能不说没有意义，这是他必然的归宿。年仅25岁卧轨而去，是多么大的损失和悲痛。但诗歌并没有死亡，但他走在死亡的道路上，他用生命告诉我们，那条路不通。我们应该走回正确的路，我们本来就有一条好的路！

海子是文化复兴的预言家。海子预言，诗歌在上世纪末本世纪初会复兴。他努力着，没有等等那天，也许他已做到极限了，留下其他的让我们来做。所幸的是，现在我们正走在复兴大道上，你可以安息了。

海子必将胜利。诗歌必将胜利。文化必将胜利。

海子，快回来了。诗歌，快回来了。文化，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