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

西方人眼里的我们，china
莫非它能够代表我们的身体和灵魂
人是上帝用泥土抟成的
只有独一无二的上上品的高岭土
才是制造我们中国人的材料
还有茫茫的北国雪，和中原的牡丹和芍药
以及江南的软绵绵的烟雨
再经过盘古开天地以来的冶炼、锻造、雕塑
如琢如磋又如火如荼，而精致，而纯粹，而细腻，而无与伦比

男子的皮肤是黄河洗濯过的太阳沐浴过的
敲起来铿铿作响的黄铜
女子面貌是用长江的温婉的静流熨贴过的
月亮柔媚的清辉保鲜过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举手投足在《论语》里；一颦一笑，呼出的是《风》
嘘出的是《雅》，而掷地有声的是《颂》

温柔敦厚，士是绅士，女是淑女。这磁器
也是我们的性格和脾气，珍之爱之是阿波罗
雅典娜；反之碎，宁可玉碎不可瓦全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从历史深邃中走来，一点也不陈腐
也没有一点老迈的样子。五千年是烧瓷的窑，
高岭土又陆续加入新成分
我等是这一百年烧出的传奇
——外在，内在，身体，灵魂，china，美得叫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