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中城市(米的四重奏第一章)  

作者: 2015年07月31日09:40 浏览:495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城市把米握在手中,米是城市的营养,也是城市受伤的子弹。)





在海三西路13号605 或者港口路17号

我推开窗 就能看见米  米像一粒种子 

在佛山的千年时空繁殖城市 城市因米

而诞生 并且无穷 像一个侵略者

我举起米 这细小的果实 离开稻壳的洁白肉体

大暑的阳光猛然惊醒 整个窗台一片空白

是的 我心中因米而百感交集 因为米

我在她的身边长高 看见了世界和流年

目睹一条长街和另一条长街 行人如织 最终归于流逝

而米长存 她们代代相传 就像永远的雨 永远



在一张清洁的纸上 我手无寸铁

我所能做的 也许就是在一个休止符前戛然而止

结束这漫长的苍白 用一串数字

表达无数的愤怒  我思考米 然后思考城市

沿着愤怒的思路走向平静  回到起始的地方为米而歌

米可以作为钢铁 作为一座城市的构件以及灵魂物质

个体的力量 一粒米 一颗子弹 一条无边的轨迹

米可以被我吞食 也可以吞食我  

米可以被城市吞食 也可以吞食城市  

米可以止于颗粒 也可以纵横万千 淹没深邃

在我的视线里 也许这些就是一粒米和一座城市密不可分的联系



    7月23日 整个城市就这么落入傍晚

    米芳香四溢 我们沿着她的香息穿行

    在湘田园 我们坐在合并的四方桌旁边

    言谈声笑中度过又一个平常晚宴

    是的 雪里红 笋干炒肉 微辣的攸县香干

    都被我们认作百吃不厌的美食

    

    在一件事情的进程中 每天的晚宴

    是必不可少的  可以独立存在的情节

    自古不变的君王 她总是带着纯美的头冠

    她在身边的时候 所有的米都可以变成花朵

    她的一举一动 就像长流不息的时光和乐谱

    如果没有这一个视点 我想 

        我何以能在身心疲惫中 平静地读米



是不是街道的变迁也能看出米的躯体 历史暗淡过后

人们谈论时仍然以为辉煌 在祖庙路 繁华的土地面前

曾经有条河 河边的阿嫂每天清洗白米 紫荆花

纷飞 落在她的肩上 身后的祖庙结成果实

流金溢彩的万福台 粤韵铿锵中演出“阿嫂镗子”(注)

那一年 她没有米 只有树根和野草 使我至今

仍然为她梦中惊泪  我想 祖庙应该留下米 而不是石头

祖庙应该留下儿子 而不是水中天堂以及鸟的倒影

祖庙应该留下文字 而不仅仅是舞台和高高的棕树

祖庙的清雅 宁静 要有一段高墙展示传说和血腥 

祖庙就像这个城市中心的一粒米 给人怀念 幽怨 

顶礼膜拜从一粒米最深的痛苦开始 层层递进



2004年 我走过季华路 我用自行车的轮辙

给它做了一个记号  没有符号的街道是无法存在的

我数着高楼 好像一一打开这座城市的后窗

季华园里 因为我的到来而百狗禁声 似有天籁

是的 对于这条越拉越长的直线 我有理由怀疑

它究竟是多少粒米的距离 它旁边的街道有多少女人

像含着稻穗的青禾 站在城市的田野里满怀金钱的欲望

是的 从此向东 我知道那里有个没有大海的南海 

向西 是一座500年薪火不熄的南风古灶  龙窑里

像人体隧道一样张开大口的空间 它用怀孕的办法

让我记住了这座城市的一段历史 标志是隐藏的米 是陶



    今天到鲤鱼门吧 7月30日 17时50分

    鲤鱼门用一副豪华面孔 迎候六名寻找平常美食的人

    盐味鸭 清蒸虾 铁板豆腐 花生猪手

    最后是一盘香酥可口的点心 数片西瓜

    在灯火辉煌的河里 流淌着含着痛苦的爱意



    时间不会因为晚宴而细分成ABCD

    它在峰回路转中一视同仁 它不会把痛苦和快乐

    变成一道菜或者一盘点心 它不会把流逝停留

    在直线之上 它也许就是一张大口

    在每一个时点吞下你我 就像我们喝掉可乐

    时间因为吞食变得宽阔无边 深如底渊

    因为吞食营养了城市 城市在时间的吞食中

        肆意生长 街道盘根错节 欲望弥漫

       人们在高楼里发出靡靡之音



而现实是  我有必要把米推回到历史的阶梯

让米得到重新审视  米是城市从过去来到身边的动力和核心

在米中  我或许不需要多少人知道 我要拥有一个让我读米的空间 

或许一个你就已足够 我不担忧整整一座城市的孤独

我有米  它就根本不可能击倒我的胸怀和智慧

是的 在这里 米或许就是一间房  米的价值有着更深的心灵度量

它是我或者你的另一种存在  在城市之中  在城市之外

它因为音乐  舞蹈  诗歌而可能获得赞扬  是的

在这里  一间房骄傲地活在云层下面  活在2009年的地铁之上

活在南海广场  嘉信茂广场  百花广场  季华货仓的旁边

是的  在这里  它价值连城  因为被人看重而价格高涨

扭曲成天上楼阁  直至使人失去耐心  终于看清官商勾结的重重陷阱



房屋的尴尬即速地创造着城市的虚荣  我们把它看成是心灵的空间

它却抓住这条主线结成圈套  此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生活

在它的阴影里开花结果  城市的悲哀在似是而非的喜悦中流动

其实我想  我活着  拆去四墙我也依然存在  万物的检视像天幕低垂

我并无不妥  自然而然地喝一瓶果汁  然后拿出手机看一下短信

一生的浪漫  并不需要千灯湖作为背景  它只要有一个你

就能够一起在无数的米中享受米的乐趣  惬意的生活来自生活的内部

紫荆花迎风轻舞  她的歌谣把整整一条街道变成了天堂的通道

人们经过时都知道怎么获得米  享受米  你为此骄傲地写一部小说

只要一个你   我就能立起水上城市  人间天上都在知己之间  虽然这一生难觅



       在东平河畔  一起到达的傍晚  8月7日的风已经有些许秋意

       千年流畅的水中  运砂船一艘接一艘  虚伪的平胜大桥英姿高昂

       就在这样的背景中  我们在河鲜档里随意而坐  水上人家

       在堤边一字摆开  鱼  贝  虾  龟生龙活虎  待价而沽

       休渔的季节已经过去  肥美的时刻已经到来  一叶扁舟的生活啊

       没有米只有鱼  贪恋美食的人们发出钱币声响  这就是渔民的米

       他们因为拥有水而得到米  正像村民们因为拥有土地而得到分红



       他们没有QQ   不会在QQ里留言“冲动是魔鬼,切记”

       他们对QQ的了解远远没有对米的了解深刻  因为米

       他们需要城市和我们这帮自得其乐的食客  米在半夜

       发出铜币声响  梦幻般的色彩像一曲渔歌  在东平河的月色中柔软飘扬

       米是他们的船  是他们的家  是他们的孩子   是他们的高楼

       米是他们的视线  是他们的版图  是他们与天空连接的点  

       米是他们永远的口臭和唱歌  是他们与女人调情时的语言

       米是他们四季的风  冬天的时候比刀子还冷硬  划伤他们薄纸般仅有的那点精神



真相被印刷成模糊的字体   只有一个人他还长期存在

看那痛苦的唇口  流泪的心灵  伤感的眼睛  愤怒的个性

十字路口的深夜  我向北  向北  几乎没有顾及到乞儿的声音

在城市的流浪中  贵州凯里三棵树镇(注)几乎成了一种代码

那里流传用最无奈的方式赚取钱财  佛山在流浪者中成为天堂

在城市  他们知道  如果不能住下来成为居民  如果不能居家立业

在一条小巷或者一个小区立脚  名列居委会的住户名册

就不会有那份令人安心的生活  不会有这里的阳光空气和米

真的  当我走过石巷街  当我找到花王庙  

当我在厚源路的深处看见李氏祠堂  当一个买屋迁居的市民

告诉我结束漂泊的感受  当来自他乡的少女走得比李氏祠堂还远

走进小巷深深的青年粤剧团迈起碎步摔起水袖扮演《小周后》的丫环

当她领到千元月薪  当她把所有的纯情和青春都留在舞台和练功房

当她明白这是她居住的代价  是她在一座城市获得米的途径

一个人终于与一座城市交织成网点  我不知道她是否得到了真正的米



伸出手  其实我并没有彻底看清手中的真相  我委屈的时候与诗为伍

把米作为一座城市的心脏  独自听它的跳动  抚摸它  

我在港口路  目睹你来自比我的出生之地更远的地方

在那个秋风呼啸时大地颤抖的小镇  在一条长河之南

你像条小狗一样出生  每一寸肌肤都有米香  然后你长成那一个王  

当你来到我的身边  来到佛山的身边  你像邻家小妹心猿意马未脱顽像

在你的视野  城市四季更替  不变的是腐朽而暖湿的空气

楼上楼下  蚂蚁在梯上奔跑  可笑的爬行者以此为荣

园子里蜗牛繁殖  它们爬上天空  然后在那里撒尿作祟

城市其实没有四季寒暑日夜  没有米这个最基本的度量单位

他们懂米吗  他们在水泥地板上种值稻谷  像木匠一样削木为米

把你变成与米无关的玩偶  那里显而易见地只有虫

在这培养伪君子小人懦夫屠夫变态狂偏执狂飙官兽食钱兽……的空中楼阁

如果没有爱  我简直不知道你是否就是一部肌肉做成的机器



       云东村  8月9日  我就像这座受伤的城市

       面对你而愠怒不已  我把酱骨架当作城市的钢筋

       连吃三块而痛喝清水一杯  我没有更多的涉及那些带着辣椒的小菜

       那一个夜晚  我仍然被尴尬的情绪笼罩着

       举手投足之间  我没有瞭望北方

       那一个曾经盛产汉奸和伪君子的地方  从一盘菜

       我只看到它的心脏和指甲  历史里面有泥巴和蚯蚓



       其实我真的想把你的手掌拉过桌面  想在里面的线条中

       发现三十年后的蛛丝马迹  其实我真的愿意读你

       就像我这么静心地读米  此后的风霜雨雪  在城市的伤害中

       我惟一能做的就是种植  把佛山当作整整一块闲田

       我的云彩可以为你化解忧愁  变成雨水  我想真实地告诉你

       其实所有的虚无和恐怖都来自米  没有米  你才有屈从和无奈

       其实我说出这个真理   就是想把米放在报纸的一版头条

       让你透过米能够看清米虫和小人的天性  他的撕咬拉扯

       像泼妇一样的行为根本不值得评说  你比他高贵



城市如果扭曲成一种工具  它就会把米握在手中  用虚假的景象骗人

它会变成权贵和地产商的工具   梦里乾坤  它会在他们的手中

裸露流氓本性  把房屋  街道  公园  河流  甚至把最基本的

方便面  猪肉  鸡蛋作为盘踞的据点  使之成为造钱工具

城市变得富丽堂皇  街道花坛拆了又建建了又拆  魁奇路

拓宽一年就满地冒坑  九江大桥轻易撞倒  平胜桥头轻微下沉

季华路要变身商务中心  祖庙东华里居民大搬迁

米是城市的营养  也是城市受伤的子弹  城市把一部分米

送到底层和边缘居民的手中  而更多的米成为他们的血肉

年年增厚  直到无能为力的人们习以为常  无动于衷  

他们的厚颜无耻令城市蒙羞   虽然他们仍然居于高空



他们让时空的占有深入灵魂  从港口路到东平河南

文字忽然被个人欲望牢牢把持   因个人的声音而字字金贵

读吧   一个人的意志可以组成整整一个冬季或者秋季的美貌旅行

立下看似纯净的石碑  而在河畔  他们仍然习惯于

那些污染灵魂和肉体的事情   是的  我们都无可奈何

在佛山的心脏位置  在塔坡街那座小小的破庙里  我曾经窥视

一粒千年跌落的尘土  我在破墙外的喧嚣尘世中  在一个傍晚

看到了城市最小的单位因为无动于衷而得以继续千年之梦  

因为小  小得不能再小   微弱的声音甚至传不进庭院高墙

呼吸也被一张报纸感染病毒  空荡的庙堂和肉艳的小姐

左邻右舍并不知道谁更能把欲望和金钱送入一个狂徒的怀抱



      城市的伤害   最刻骨铭心的思考  

      当东华里和祖庙扯起复古的旗帜而居民迁移  

      当塔坡街再现佛山初地风貌而游人如织

      我看到的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城市的新生与死亡

      我看到的已经是一场金银声响的交易

      在明朗的窗内  有的人腐朽在米中

      我看到他们被历史埋没  或者碎尸万段

      他们看似高昂的动作  无意中记下了灵魂肮脏的事迹

     

      是的  我惟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天真的梦想

      我想告诉你的就是我们仍在小人的视野里

      但是我们已经可以似其如草芥   毁其进淤泥

      从今天往后看到50年  你就可以得到希望的结果

      那时  我们虽然年老   却可以自豪

      那时  城市会忘记你的名字  城市没有因为你而更美

      但是  米在城市的街道立成雕塑  小小的米比金子还重

     

      米中城市  所有的伤害都会因为历史付出代价

      那些自以为是卑鄙无耻下流肮脏言而无信的人 不可能得到真正的米

      当他们把我们的米据为己有的时候  米会射入他们的胸膛

      当他们把我们的米当作玩具的时候  米会成为他们的毒药

      当他们明白这一切的时候  他们已经死亡

      而你   狂欢之际  你留下的是胜利之吻      

     

    (2007年7月至9月)


注释:
米的四重奏全诗共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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