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年人和送葬的隊伍
醒得比太陽更早，即使陰天也能看見
樹蔭下，挂著空空的鳥籠

鳥多年前就飛走了，我聽過那傳說——
羽毛上黏附的鹽粒，落成一個個地名
釜溪穿行其中，它休憩的地方是我家園

但是我記住的，永遠是往昔
越來越多的老年人離開了人群，他們
懶得連髒話也不說了，只有太陽
依舊夜夜從電視上升起

我時常在釜溪邊喝茶，遠處無聲的塵囂
仿佛送葬的隊伍，我時常看見那些的背影
他們蹒跚著，不激動，也不憂傷——
鳥多年前就飛走了，樹蔭下，挂着空空的鳥籠

2

灑水車和光線路過的清晨
自貢是美的，感覺像飛，像制作
精良的産品介紹，爲此我感謝那些

爲了賺錢而挖空心思的人，那些內心
布滿謊言和風塵的人，他們是時代的長子
我跟隨灑水車行走的時候，他們在空中飛舞

我爲此感謝自貢，當卑劣成爲
我不可愈合的內傷時，我還能行走
還能在勞累之余，爲那些人工的美而驚歎
隱藏不屑同時也渴望著，成爲他們中任何一個

是啊，一個人天生麗質，就應該
好好爲自己服務，心如烏鴉，身做抹布
在大理石上，留下光陰的擦痕，卻爲何熱愛
那些隔世而來，無法撲滅的雲煙？

3

讓我借用你，從前丟失的姓名
更替現實、雜亂和汙染
天黑前返回鏡中，關門，上鎖，打造墓碑

還不能轉身，我知道你在背後
像某個假設的黃昏，星星，一顆一顆的落下來
變成水。你在水上漂流，你的鹽，你的燈，在水上漂流

我是你的單數而你
是我的複數，沒有交集，也沒有
可供留言的空白，彼此，存在只是假設
那麽美，那麽沈默，時間是唯一節奏

一個人與世隔絕，一如埋葬
幸福而孤獨——等待著
墓碑成型的時刻。用一蓬執拗的草芥
堵住光線泄露的的門縫，和鎖孔

                       2009-5-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