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
我浑身难受
鳞片似乎要剥离肉体
瞬间海水变得滚烫
我奋力向上 向上
直到力尽筋疲
跃上高空的一瞬
我看到了疮痍的大地

第二天
滔天浊浪逼迫我
逃离了太平洋西岸
我的家乡
没有人在意我的泪滴
我颤动着受伤的双鳍
游向远方陌生的海域
身后
跟着众多的姐妹兄弟

又一天
一股怪异暗流
侵入我们的领地
瘙痒 恶心 酸胀
人类一切难言之不适
我们鱼类感同身受
然而敏感的躯体
告诉我们
这是不可抗拒的
变异

昏昏多少天
当海水逐渐冰冷清澈
我决定返回家乡
却发现了异样
我的姐妹们身上
伸出了蛙那样的一条腿
我寸步不离的兄弟
头上竟开了红红的天眼
摆呀摆 眨呀眨
而我
在他们惊愕的目光里
用  一双手
抚摸到了僵硬的尾翼
我们痛哭 痛哭

从此
我们狂躁的游荡 
凶残嗜血自暴自弃
鱼
不再是我们骄傲的名号
深海里
充斥着陌生的种群
噬咬厮杀成了生存主题
直到有一天
麻木的神经撞上了陆地
才发现我已经
不能适应海洋里的呼吸
滚上陌生的海岸
我竟完成了第一次
颤巍巍的
站立
是的 站立
                       2011.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