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居的人在门口淘米，浆水很柔软
带着一点甜，像牛奶，在贫瘠的岁月
闪烁着希望的光，也像他此刻的微笑

穿堂风吹来，拂动了廊柱旁的一株桂花
叶子与叶子碰撞，它们在窃窃私语
他养的猫此刻蜷缩成一团，在影子下酣眠

这条巷子已经没有多少人在住了
他能记得起，哪扇门里住着木匠，哪家是补锅的
哪家的猪在黄昏最先嗷嗷叫，哪家的犬对人怀有善意

就在那么一瞬间，错觉使他产生幸福的暖流
他回到了童年，巷子口，母亲静静站着呼唤他回家吃饭
再往后，他荷锄而归，妻子早已做好一桌香喷喷的饭菜

现在一切都寂静了，暮色从屋檐泻下
古老的凉意，母亲用过的藤椅在角落里，宛若废弃的语言
妻子病中煲药的瓦罐，还收在床边，他时常还会用布擦洗干净

多年以来，他已学会了平静
在这几乎无人造访的小巷，他与世无争地活着
植物般缓慢衰老，成为永恒的色调

淘完米，他静静地走进屋中
生火，做饭，等待……
屋外的黄昏跟从前每个美好的黄昏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