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八首

作者: 2017年09月20日21:53 浏览:333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生日夜,突降暴雨

喝酒,从街边柳树下到红棚子里,
从八点多到深夜十一点,
天空移动,暴雨如亲戚从远方赶来

这一天,我想到破败的村庄老屋,
想到那缕孕育我的西域风寒,
都来到清廉路大排档幻化、变形、相认

我栽下过很多象征意义植物,
大都已经荒废,或蓬勃地荒凉,
我也曾向饱满的肉体宣誓,
如今也只剩下满桌豆夹壳和空酒瓶

日日的倒空和饮尽,
一出出悲喜剧的出场和退场,
如突如其来的暴雨砸在坚硬世界上

和这个世界是一场哽咽的相遇,
雨住时酒尽,柳枝沉醉,
垂落闪亮雨滴,类似一种残暴的悲悯


搬运

搬一次家,就会扔掉一些东西
再添置一些新东西,有些
旧东西需要留下来,供往后摩挲,
新鲜与陈旧的交融才能让他
慢慢习惯慢慢安下心来,
也不乏完全弃旧的赴新者,
在一场绝决的舍弃后死于不适症
或者存活下来,比如整天
酣睡于动物园铁笼里的熊或白雕

而远游呢?
我更多相信远游并不是
要获取什么,而是要去扔掉些什么,
很羡慕那些能自如搬运自己的人,
其实是天空和云彩在搬运他,
一把剪刀在剪除滞重雨水,
一双手在收拢碎散魂魄,
哦,他真的完全放弃了自己,
每次远游都是一次铁笼的献祭


在田野

在田野里,不要谈灵魂,
平坦、一览无余的空旷让你的目光
无法落定,但我知道
你旋转的晕眩的冰山将会被收留
在你早年埋下的一只蜜罐里,
但你已找不到它,也不需要去找它,
一场风暴之后,蝴蝶列队,
显现虚无中神秘道路,
蚂蚁从草丛深处爬出来,
碰碰你的脚,似乎所有的事
都有了一个结果,这明亮的悲伤
令你感动,让你又有早年那样的勇气
目送蝴蝶穿越那悬空裂开的巨大峡谷,
并埋下它翅膀扇动的震颤


醉酒记

酒多了,一个人闯进身体
来反对自己,他要
和你逆向而行,拉扯和挣脱
涌起和摁住,在较劲。
斜眼看星空旋转,
没有星星,很头痛。
街道泛起陈旧的敌意,
从郊区饭馆上坡,
你说了些什么?
经过新桥河晃进城区,
你说了些什么?
身影像纸片,昏黄路灯下
皆竖起墓碑。
大雪在远处过电影一样
一遍一遍播放,
你是着火的人。
你有些寂寞,
你有些伤感,
你在暗黑的街心花圃撒尿。


感冒

从下午到晚上,体温飙升数度,
皮肤上凉嗖嗖,有千只蚂蚁爬过,
一夜寒颤,浑身酸痛,小雨停了,
依然晕眩于暂时出现的阳光,
电梯里,有人展示一把摘下的玉兰花,
香气逼人,我也拿了一支
用其清香喂养骨缝里的蚂蚁,
但蚂蚁是虚无的,骨缝中的酸痛
为何真实?
看过诸多名画中的山水,
鸟飞于涧,浮云压住青山,瀑布
沿着狭长的道路酣畅奔走,
我常想,那作画之人是否亲眼
看见那清亮山中清晨的一念闪
还是一次贵族式晚餐饕餮后的牙慧?
远不如病毒来得真实,
而虚无的蚂蚁,无论走多远,也能
回过头来找到身体的蜜罐


雨的间隙

雨停了,过一会肯定还要落下来
喜欢雨和雨之间这段时间,空气清新
走在路上的人像新长出来的树叶
在这个间隙,我似乎要做点什么
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雨后能看得更远,水牛翻过大坝去吃草
有人扛着鱼杆来到河边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只想告诉他们
过一会儿雨肯定还会落下来


临时伴侣

在扫到一起的一小堆树叶上,猫狗同眠
第一次看到这情景,但没有陌生感
猫是黑的,狗是白的,树叶是黄的,草是绿的,路是灰的
起初,我以为狗是死的,经过时它躺着一动不动
我被狗死猫悲这样的想法小小感动了一下
停好摩托车,我觉得应该给它们拍个照
但猫已警觉地抬起头来,我尝试着再往前走了两步
不能再走了,于是就这样拍了下来
我不会用美颜,不然会把图片整得更好看些,只有这样了
我转身上楼,它们仍偎在那堆落叶上
像一对落难的临时伴侣


高温记

连日高温,炽烈的阳光下
走兽极少走动,飞禽也不在天空,
到处都是发烫的事物,
阳光从玻璃射进来落在桌上
一堆零乱的书本和小虫的尸体上,
昨夜的灯光让它们狂欢了一夜,
然后精疲力竭随灯光而灭,
我把手放在那本古旧的圣经上,
它同样发烫,它也抚慰不了
这个高烧的世界,
晚上散步经过跨越大桥边啤酒广场,
食客众,喧哗声震耳,
奖杯状扎啤仿佛自我的犒赏,
他们一杯杯喝干,慢慢
有了一丝微风,我对你说风中
有很多看不见的东西,而这些
喝酒的人只不过绰绰影子,随时
都可以被一阵风吹走,我坐在这里
就像坐在烈日下空无一人的啤酒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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