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读后
本周一的上午九点左右,我刚走进办公室,就接到一个电话,来电显示了号码,未显示来电人姓名。这样的电话,一般我是不接的,因为十有八九又是广告等骚扰之类的电话。但这次我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开口就问,您是庞老师吗?我心里一惊,忙回答说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她说我是彭鸣,我的诗集出版了,给您送书来了。听到这话,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我说您现在在哪里?她说就在楼下。我说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说世界并不大呀。
那天早上,为了赶在上班高峰期到来前赶到公司,我没吃早点就动身了。彭鸣来到我办公室时,我接过她给我的书,不好意思地告诉她,请她先坐会,我得先用微波炉热早点。那情景,是颇有点让人有尴尬之感的。
吃过早点,我打开了彭鸣的诗集,边看便聊。彭鸣第一句话说的是,诗集终于出版了,理应给编辑送来,因为诗稿最初是到了您的手上的。她的话题,关于送诗稿到我办公室,关于对我的印象,关于我对她说的有关诗稿的话,想起来,是三年多以前的事情了。我还记得彭鸣第一次到我办公室的情景。轻轻地扣门,轻轻地坐下,轻声细语地说话,轻轻地起身,轻轻地走出门去,轻轻地掩上门,好像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那时,有一个印象油然上心头——徐志摩诗里的轻轻地来,轻轻地走,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那个情境,大概也是这个样子的吧。
眼前的这本诗集,就是彭鸣的世界。她以敏感而细腻的感受,用诗歌表现了她的美好。
她写母亲:“坐在五柳亭听歌/我突然哭了/因为某首歌是妈妈的 就止不住泪水”“乡愁十里/柳荫的芦苇浩荡/在黄昏的雷雨声中”“您能听得见吗/儿的呼唤在千里之外”。
她写外乡人: “总是生存在城市边缘的沼泽/或柳荫这样的公园的湖边/它们倔强地在恶劣而贫瘠的隙缝里/寻找属于自己的阳光”。
她写心灵爱人,如同木质的心事:“我的最爱,因为有你/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把每一个温柔的情节/都想象得细致入微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你在哪里呢/为什么我感受不到你”。
她写父爱:“有一种父爱叫固执/它总是在冬季的飞雪里/恨不得用棉花捆/把你的身体和思想都裹上/然后他自己才会安心暖和”。
她写生活的点点滴滴——特2公交车剐蹭下来的国槐树头,安贞桥畔的浙江大厦,731路巴士,柳絮,尤其是柳荫公园的一草一木:荷塘、芦苇、五柳亭、野鸭……“在柳荫宽坐/你是我最熟悉的陌生人”,这样的句子,对于同是异乡人,也机缘巧合,时常在午饭后去柳荫公园散步的我来说,唤起的是别样的思乡之情的。
一部《东方既白》,上下册,520多首诗,她写自己,也写所见所闻;她写小我,也写五四、宋庆龄这样的大题材。她的诗,有散文化的尝试,如同墨点在宣纸上的晕染,她的诗,也有凝练地表达,例如“在有雪的夜里/做一个有春彩的炫梦”的短句。人说知人论世方才好,我想,在这本诗集中,有心人是能读到憧憬着点然一盏小桔灯,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在悠长的雨巷中的女诗人,读到虽然身处北京朝阳区的柳荫公园,却始终被身在异乡,心在家乡的浓浓的乡愁围绕的诗人,读到柔软,细腻,真诚,读到诗人对生命和世界满满的善意——诗人用“这年冬天最干裂的柴火”点着了心中的诗意。
昨日,我找出了我做的彭鸣诗集出版合同的修改稿,日期是2015年3月31日,当时的书名是《木质心事》。依稀记得我此前是读完了她的诗稿并写了审稿意见的。不过,当时没有看到冯立山先生的序。后来彭鸣说她还想再整理整理诗稿,我说不急,等等看,要出,就出得满意,不留遗憾,选满意的作品,用满意的装帧,满意的纸张和印制。没想到这一等,两年多过去了,我也从岗位上退下来了。说来也巧,就在前些日子,忙于案头的间隙,忽然想起彭鸣的这本诗集来,从那天以后,凡有电话打来,我都接。我想,可不能拒绝了作者和友人的来电。因为换了手机,有的通讯录还没倒过来。也许这也是一种暗示吧。
说到这里,我想起2013年一位作者和她的亲戚找到现代城我的办公室,谈她的长篇小说出版的事。她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我是在漓江起步的”。说起来,她对文学创作的坚持,还源于20多年前漓江出版社的文学期刊《漓江》的一次文学讲习班,班后,我从一大堆学员作品中选发了她的一篇散文。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些事,激励作者面对生活无论怎样的磨难和坎坷,都矢志不移地坚持创作,并在创作中完成自我拯救。
如果要说对彭鸣的诗歌创作有什么建议,我想到了接地气这三个字,这个地气,是大地之气,是大气的大情怀的地气。这几个字,也是我前不久重看革命历史题材《井冈山》等长篇电视连续剧之后的强烈感受。剧中有一首主题歌《红军阿哥你慢慢走》。这是一首在革命老区江西被传唱几十年的抒情经典民歌。这首歌打动了我,我也学会了唱。后来上网一查,查到的内容很让我震撼。这首歌的歌词,是井冈山红军宣传队的江治华搜集整理并于1927年随红军进行战略转移时创作的,曲调为这名红军烈士的后代、原唱江满凤1982年用当地客家山歌曲调所配。
这首歌的歌词分为三段:红军阿哥你慢慢走/小心路上有石头/碰到阿哥的脚趾头/疼在老妹的心里头//红军阿哥你慢慢走/走到天边有七星头/老妹跟你长相守/老妹跟你到白头//红军阿哥你慢慢走/革命成功你回头/老妹跟你长相守/老妹跟你到白头。
这首歌内容厚实,感情淳朴,歌词精炼,增一字则肥,减一字则瘦,朗朗上口,富于韵律感。词曲高度完美的结合,奏响了具有强烈的时代感的主题。我每次聆听孙维良和姚贝娜以及合唱队的演唱,在回环往复的旋律中想见一步三回头的历史画面,无不感怀万千,心潮澎湃。我想,这首歌和其他的艺术代表作一样——比如歌曲《义勇军进行曲》《毕业歌》等,其所具有的力量和高度,绝非当时众多的歌曲所能望其项背的。
我之所以说到这首歌,是表达与彭鸣共勉的意思——诗歌作为抒情言志的文学体裁,对语言的凝练、情感的形象化、节奏和韵律美的要求是极高的,要写好也是极难的。无论向民歌学习,向唐诗学习,还是借鉴外国诗,都有一个如何选择、如何继承和创新的课题,需要学诗写诗者认真面对。
又见到彭鸣,拿到刚出版的散发着油墨清香的书,读她的诗,我有一种“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的感受。我想,对于彭鸣来说,诗性的生活,也许就是彭鸣的全部,她也因此而不曾忘记因诗歌和她有过交流的编辑,这是很有点让我感怀的。心存对生活满满地感恩,实在地生活,努力地写作,每一首诗,都有雄鸡报晓,东方既白,充满希望的意味,这是彭鸣的追求。在此,我借东方既白这意味深长的四个字,祝福她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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