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桌前写一封信。在茶杯、报刊
烟灰缸和灯光的包围中
写下一个名字，并称他为“先生”
说起今日北方风雨大作而江南
雪在发芽
我患风寒已久，像墨迹渗入白纸
日以继夜的疼痛侵占了生活的正反两面

反复推敲语法、语气和修辞
把凌乱的夜晚写进去，这必要的因果关系
占据浓墨重彩的一页
我预料它会开出六瓣的花，但星星
都有好睡眠，仿佛冷空气只是临时经过
却堆积了时间的累累白骨

中年的头皮屑比内心的雪更快地
落入寂静。仓皇的白银时代，在我握紧
又松开的手掌里，埋伏着无数欲言又止的表情
咳嗽、头疼，生锈的手指血液倒流
有必要透支些皱纹，去抵消
某些习惯性失眠的错误，完善生活的经验

写一封信，留足够的空白，向神秘主义的天空
致敬，向过往、此刻和未来之到来致敬

结尾处无需具名
文字干净即可，像前朝落魄的寒士
折痕里种下梦、月色和柳枝
二十年后的收信人，看到笔迹就知晓
我和你，隔一个不盖邮戳的信封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