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集海的跌水

一道断崖峭壁由南向北
河滩之旁山脊巍巍
站在山顶眺望安集海
广袤的原野茂林葱翠

一条笔直的公路由南向北
维系着一四二团的单位
一营团部二营四营排列路东
三营五营路西安营筑垒

70年代有一条阔渠流水潆洄
每隔好远就有一个巨大的跌水
跌水里形成一个清澈的水面
阔渠边有茂盛的野草芦苇

跌水下的水面宽阔幽深
天然游泳池真是上天回馈
谁用铁锨抬把开挖这大渠
是英雄的军垦战士老前辈

跌水上大铁闸门用来憋水
山水往东西各营支渠来分配
跌水的水泥滑坡平整溜光
枯水期也总有潺潺流水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滑坡下水势冲出大坑积水
每一个跌水下都有一汪深潭
孩子们和泥鳅一起在潭里戏水

那时候我们正上初中
二营学校多了一群调皮鬼
石河子下来的于潭和我
向世杰李世亮新科都来聚汇

初夏时我们就相中了跌水
营校往东穿过加工厂迂回
七八个学生像是参加盛会
沿着排碱渠一路碱尘翻飞

穿过公路就是期盼的跌水
绿苇掩映粼粼水波泛着清辉
脱光衣裤我们跳进水里
这里地势低洼绝无走光忧危

石河子的孩子优势自然增倍
于潭和我是游泳头魁
大泉沟里我们都试过身手
这种小水洼自能从容应对

其余的孩子学狗刨浪花喧沸
扑打起笑声欢呼声把雀鸟惊飞
阳光下晶莹的水珠挂在脸上
夏日的风景此时多么明媚

连队里的职工也被引来戏水
有一个八师文工团下放的歪嘴
此人的提琴二胡拉得真是优美
他的游泳技术也让我们格外敬佩

邓健壮总喜欢和他聊天习泳
套近乎原来是为了听取教诲
后来健壮的二胡拉得行云流水
得益于游泳时参拜了乐界名辈

安集海的太阳如烈火般锻淬
裸露的皮肤没几天就晒得黝黑
我们和不去游泳的男生分明泾渭
像是欧洲与非洲的学生同桌座位

贪图游泳就牺牲了午睡
下午上课全都打起瞌睡
老师的粉笔像飞翔的子弹
教鞭毫不留情在头上拍挥

盛夏里谁能挡住游泳的悦媚
那一池跌水辉映着云祥彩瑞
我们沿着排碱渠上踩出的小路
一溜小跑竟然不觉得疲累

班主任老师也真是聪慧
下午上课让男生们伸长胳臂
老师的指甲若是划出了印子
皮肤上有印痕的必定兴师问罪

我们被叫去办公室挨个谈话
批评和警告让我们忧心惴惴
谁再去游泳就要通知家长
说是淹死了学校的责任难推

午睡期间老师加强了巡视戒备
我们的游泳技术在昏睡中荒废
那一洼跌水在远方含翠吐蕊
像少年维特的烦恼在梦中萦回

后来我们上高中告别了跌水
再后来工作更觉繁忙疲累
再后来人生如梦似纵马执辔
命运的足迹踏遍四海之内

江河湖海我都曾中流击水
却总难忘安集海的跌水
那一池清澈蕴含着无穷快乐
让我一生中总在思忆回味

                         杨永作于2018-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