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或亦非事实部分
作者:墨菊 2018年03月27日 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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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或亦非事实部分
——墨菊诗歌十七首浅析
文/伍亚霖
一、真相
所谓“真相”,即事物本身,是我们通过感官认知对事物的定义或者洞悉和理解,是我们对事物最后的清晰判断。表现在人性中,作为一种本我,一种自然的呈现;表现在诗歌里,我认为至少应该有两种解释:一是对事物本来的描摹,那种始终保持了最原初的状态;二是我们通过对事物本来的描摹所看清的被遮蔽的事实部分,亦或者是,我们一直孜孜以求的,对自我纯粹意识的彰显和表达。
读墨菊的诗歌,你几乎会从每一首诗歌中相遇这样或者那样意外的“真相”和事实,有些是很直接的,比如:“大雨欲来,远眺的人有乌云之势”《乌云谣》,这中间那属于远眺或者撕开内心云霾的人;有些则是被隐藏的,比如:“城市的夜有水蛇腰/人们荡开一叶扁舟,害怕被缠住/却又渴望被缠住”《那些灯都是渔火》,这其中矛盾疑虑的事实;也有处于两者之间的,比如:“乌云正压过来,空气中有令人窒息的成分/草坪如同黑夜的线团”《风吹草色》,其间所缠绵的那些如线团般挥之不去的真相。
在墨菊的诗歌中,真相的另一部分,是诗人通过对事物本来的描摹所看清以及被遮蔽的事实,也可以是:即我们所追求的,对自我纯粹意识的彰显和表达部分,这里隐含了诗人其自身的本质和品德,高洁的或者庸俗的,这决定了诗歌是否开阔大气或者狭隘,属于意外之境与言外之意的相遇,是诗人内心里通过对现实世界的描摹所对应的,在不经意间呈现给我们的另外的事实以及事件和真相,比如:“有像我一样的俗人在去往草木的路上/搬运自己的骨头”《露从今夜白》中的尖锐;“这多么奇妙。多像那些勇敢的人/在风干了伤痛之后/仍然愿意深情地爱上人间一次”《午后》,这其中真相被揭示后的残酷和美好。
“造景者布下阵法,杜拉斯将自己从中剥离出来/她永不在场,她用火焰将背景烧成灰烬”《抬头》。读这样的句子,我似乎必须要抬一次头,花一定的时间凝视窗外疑虑重重的天空,疑虑重重自然是一种表象,一方面是突然而至的层云,四面八方将天空完全笼罩围紧;一方面是世事的真相逐渐被暴露的沉寂和静默,而结局一定是这样的:“她又踩疼了天空”,事实就是,真相本身并不存在,尽管诗人为我们指出了无数条清晰赶路的路径,我!不,应该是我们,依然一次又一次误入歧途,像一只迷失的鸟类,陷落进那所谓“发光的漏洞”和所谓的真相中。
二、亦非事实
如果离开了前一节中所说到的真相,这里的“亦非事实”便不复存在,像一片失去天空后变得虚无的云块。因为,谁都不可否认,这世界总是虚与实相对也相关的互存,它一定需要一些具象之物去承载其虚幻的、纯粹的、似是而非亦或是高蹈的某一种结果。比如:在《抬头》这首诗中:天空永远是真相的一部分,同时也是遭遇了被遮蔽的场,而“造景者布下阵法,杜拉斯将自己从中剥离出来”,这里的造景者直接指向强大的命运之力与我们不能逃避的现实宿命。这是一首对于命运无力的悲歌,同时又是对人世的赞美、对世事清晰的洞察和预见,这是真相的部分吗?不,其实,它更加接近人世间的无常和幻境部分。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墨菊的诗歌究竟带给了我什么?就在此刻,云贵高原上本身蔚蓝的天空,因为忙碌于追逐尘世的倒影落花,在窗外突然变得黯淡无比。这多像诗人墨菊写下的其中几处虚渺的场景,轻飘飘的的云朵走过我头顶的天空,最后,我还是能看清一些并真实地感受到墨菊诗歌中的云朵,带着它特有的,诚实、虚幻、难以捉摸的情绪临近。
“这几天的云格外白/仿佛鸟儿忘记了翅膀之后飞向无尽的远/又好像千山万水中回不来的目光/拥有了肉身”《这几天,云格外白》。在这首写云的短诗歌中,第一段实写,那是对一种真相揭示的触点和引线,第二段是我理解的“亦非事实”部分,是诗歌意义的升华和对于事物的真相的揭示。当然,作者可以选择别的许多物象去完成,他可以选择一朵荷花,如果那荷花拥有飞翔的意志,他可以选择云朵的倒影,如果那云朵具备了灵魂的无瑕皎洁。
在墨菊的诗歌中,对于我定义的“亦非事实”部分,我认为,是他诗歌中重要的灵魂闪耀或者沦陷的部分。千年以来,诗歌除了叙事、歌咏,最为重要的还是言志,依然遵循“以我之境,以我观物”为主体,无论《诗经》还是《离骚》都是言志的代表。不管是从小我情怀到家国大事、从当下到未来、从拥有到失去,诗人总是会为自己自造一些“松软的土”,即“亦非事实”的现实,去完成一次又一次“仿佛鸟儿忘记了翅膀之后”的飞翔和脱离肉身的轻快。
三、真相,或亦非事实部分
关于“真相,或亦非事实”,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可能有人认为我是在“故弄玄虚”,在有意扩大某一种并不存在的现实。因为,现实是,不论“真相”也好!“亦非事实”也罢!不就是我们平日在诗歌中最常用到的“虚与实”的表现;而关于“虚与实”,这是每一个具备了一定诗歌写作能力的人,都能掌握的写作手法。因为,单以写实作为表现的写法,会显得苦涩无力,除非你有超越的力量;而单单选择虚无之物入题,没有存在的物象作为载体,那是一种毗邻悬崖的危险,很难以具备站立的力量。
这里需要强调的是,关于墨菊诗歌中的真相。我认为,那既是写实的主题,同时又是被揭示的重要精神源流,前者是实际的物象存在,又是一切等待被揭示的载体,后者是诗歌最为主要的灵魂呈现,是诗人穷其一生所追寻的意义。而关于墨菊诗歌中的“亦非事实部分”,是作为对真相事物的映射,是心灵真实的镜像和倒影,这不单单是我们在日常写作中对虚实的简单运用和理解,而是一种回到内心,从内心再次出发和再次抵达的过程。 “一个男人仅剩下头颅和血性/用来完成与自己对视/一半是饥饿的老虎/一半是愤怒的僧人”《对视》。如在这首名为《对视》诗歌里,诗人完成了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对不经意间灵魂的迷失和对峙,这是一首充满了对真相被揭示后的愤懑力量的诗歌,就像伟大的诗人里尔克曾说的“请走向你的内心”。
“对于那些不能清晰地解释的部分,或许正是诗歌最闪光的地方”。记不得这句话是谁说过。这正如:“开始时,她只是朝着落花的方向/抛洒泥土,后来她忘了这样的做的原因/很多年过去了/她脚下出现了一口井/她手中抛洒的仿佛是土又仿佛是水”《习惯》。在这首诗歌中,如果真相是作为对所要“诗意表达”事物的铺垫,而这每一件事物背后,每一个词句背后都有着“亦非事实”的存在。无论是,其虚妄、其具体、其可以碰触或者无以抓握,都真正承载起一首诗歌主要的灵魂以及诗人内在的渴望。
2017年7月9日 都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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